看到这类开场白,窦蔻也有点被吸引了。
对一个画舫船妓来说,能做到先声夺人已是很不错了。所以,不要小瞧任何一个职业里的任何一人。
叮叮咚咚的琴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那身着霓裳的三大美人,又是舞来又是唱,时而妩媚,时而清纯,倒也让人大开眼界。
窦蔻盯着那薄纱后面的抚琴者,三大美人都出来,那抚琴的就是冬梅了。真没想到她的琴技还真不错。
一曲终了,掌声如鸣。
各路才子和富商纷纷邀请他们看中的美人儿,想与她们同饮。
冬梅也被人簇拥着,恭维之声不绝于耳。奈何冬梅始终是清清冷冷的性子,从不饮酒,面对恭维只道一声谢。
这样的冬梅是极有吸引力的,有种欲拒还迎的味道。这味道最是撩拨人心。
窦蔻在远处微微一笑,心想,受过特殊培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任你喜欢哪种风格,她总能成为你喜欢的那一种。
突然想到了于青青,这女人也在教坊中待了好几年,然而她美则美矣,却没有多少味道,至少没有眼前的冬梅有女人味儿。
然则就是这样一个金玉其外的于青青,竟然能让眼前的渣王视为心头宝。窦蔻怎么也没想明白,只能归结于这人的品味有问题。
端木杨被窦蔻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低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优秀的……。”
“咳!”窦蔻知道他下面想说什么,为了不让那话恶心到自己,果断地打断,“真没看到过。不过,你不叫上俩个姑娘来陪你喝个小酒?你看,高郡府虽不是一等一的大城,但那有钱人却也是不少的。
瞧瞧这些为搏美人一笑豪掷千金的富贵少爷们呀。咦?那不是高家兄弟吗?他们的小妹刚下葬没几天这就来寻欢作乐了?”
端木杨皱眉,“不是让知府的人看着他们吗,不怕被凶手盯上?”
窦蔻正色道:“或许他们有他们来这里的理由。听说高秀梅之死被高家要求撤案了,胖知府也有意让死去的董书生顶罪,可有此事?”
端木杨没做正面回答,只道:“张仲和是有这个打算。凶手迟迟未寻到,府城百姓对知府的办案能力非常失望,他是想借此扳回威信。不过,我没同意。”
窦蔻哼道:“当然不能同意!这个胖知府也是个糊涂官儿,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选拔官员的,长此以往,呵呵!”
端木杨被她说得老脸一囧,朝廷啊,他也代表朝廷的一部分呢。
“还有!”窦蔻又道,“当初高秀梅失踪之后我们便没有再听到任何人说过她的丫鬟,可是我们初见高秀梅之时,她是带着丫鬟婆子的。那半瞎子也间接说过,在高秀梅与董书生幽会之时总有一个丫鬟为他们望风。
如今高秀梅死了,这个丫鬟是死是活还是未知。如果也死了,极有可能也是被半瞎子所害,那么她也会被扔到羡鸳湖里。到现在还没有浮上来,或许是她在湖底被水草或是鱼网缠住了。
但是,如果这丫鬟还活着,那她现如今在哪里?是在高氏的严加看管之下还是跟半瞎子成了一伙的?没找到这丫鬟,她始终是个不安定因素。”
画舫之上又响起了其他的乐器,歌舞声不断,叫好声连连。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然而在画舫的一角,端木杨和窦蔻始终安安静静地总结着案情。
端木杨接话道:“如果高氏开口的话就好办了。”
“哼,此案难就难在这里吧。”窦蔻冷笑,“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高家做的亏心事多了,这才不敢多说吧。”
如果此案不是放在这个时代,或许早已被某些机关强制审问了。然而在这个时候,有着民不举官不究的传统,既然人家苦主都不计较了,当官的就更没理由追究下去了。
窦蔻又接着道:“那丫鬟的事我也有错。如果一开始就想到这一点的话就好了,可惜,那些当主子的根本就没有把下人的命当人命。”
端木杨再皱眉,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奴仆连命都是主人的,主人失踪自然是得先找主人才是。奴仆只是附带的,想到就找,找不到那就找不到吧。
案情讨论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其他事都在进行中。得不到结果,也就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无法用来推理出有用的东西。
“啊!吐血了!”
就在这时,那狂欢的人群中发出阵阵尖叫,画舫里一下子就乱了。
窦蔻和端木杨第一时间起身,“怎么回事?”
白七和白九先一步控制了场面,窦蔻和端木杨来到近前一看,赶紧后退。
端木杨厉声道:“关上船舱,不要放走任何一人!”
白七的白九赶紧行动,将那要下船的人第一时间砍晕在地。
窦蔻之所以后退是因为眼前之人七窍流血,而那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身子已经软了。
她不是大夫,她无法救他们。
而他们就是高家兄弟,高贵仁和高贵义。人倒在椅子上,手里的酒杯摔落在地。
一看就是中了剧毒,而这毒是下在酒里的。
窦蔻拧眉,“跟董书生一样的死法。这血里也有毒,不许靠近!”
抬头四处看看,发现冬梅不见了。一时间,窦蔻脑海中很多想不通的,想不到的全部涌了出来。
“冬梅呢?”窦蔻大叫道,“来人,把冬梅给我找来。再去把胖知府请来,叫忤作!”
之所以没有叫大夫,因为高家兄弟在这眨眼的工夫已经死透了,嘴里的血也不再往外喷了。而从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看去,瞳孔已经涣散了,早已回天无力。
老鸨被高家兄弟的小厮扯了过来,一来就跪在窦蔻跟前,哭诉道:“夫人呀,救救老婆子呀,这,这不是老婆子做的。”
窦蔻道:“我且问你,冬梅呢?”
“冬梅?”老鸨一愣,“对对,就是冬梅。是冬梅害的人,是这个做的。”
“人呢!”窦蔻吼道。
老鸨说:“冬梅刚刚还在的,伺候她的丫鬟说她去方便了。这……。”
端木杨上前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厉声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