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什么速画让窦蔻想到了素描,虽然跟外祖父一家见面不过一天,但窦蔻觉得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决不是一星半点。
而窦蔻也想帮外祖父一家,眼下最好的帮助就是升官,升到京官位置。同时也能帮她和母亲。
窦蔻所在的这个时代,出嫁女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娘家人的社会地位的。
但是想要升官就得做出点贡献来,如果说渣王信上所言是真的话,边关与边城里面的问题不小。
若是能拨乱反正,这功劳必定能上达天听,升个京官不是问题。就像当年她那渣爹一样,虽然她并不知渣爹当年做了些什么,但她却知若无外祖父的帮助,渣爹是不可能捞到那么多的战功资本的。说不定就是冒领了外祖父的功劳。
拨乱反正,功劳到手,你好我也好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然而外祖父的年事已高,这京官也做不了多长时间,她想要外祖父一家长长久久地在京城安家的话就必须有接班人。
现在看来小舅舅是很好的接班人,家族兴旺并非一人之功,只要后继有人就有希望。
窦蔻希望小舅舅的速画如素描那般简单明了,如此便能填补没有照相机的空白了。
张劲贤却是摇头道:“你这舅舅啊,书读得马马虎虎,就是总爱把心思放在那些书画之上。画画是好,哪个文人不会画?可他画的什么呀,没半点意境。要是能把这份心思放在书画之上,科举头名也能争一争。”
窦蔻笑道:“外祖父可不能这么说,在孙女看来,小舅舅这样的性子才适合为官。可不能死读书,说不定小舅舅还能开创一门画技呢。外祖父可别忘了,为官之人也要会探案呀,要是个糊涂县令,那岂不是会草菅人命?”
张劲贤捋了捋胡子道:“来,蔻丫头,趁着你小舅舅还没回来,我跟你讲讲那案子。”
窦蔻道:“我看还是我问外祖父来答可好?”
“好,好呀。”张劲贤哈哈大笑道。
赵氏在一边直摇头,“蔻丫头都说了一天的话了,累不,外祖母给你泡壶好茶去。”
这类公事,她是从不插手的,提着茶壶就往外走。
“有劳外祖母了,确实有些渴。”窦蔻甜甜地笑道。
赵氏走了,张劲贤便可以放开说了,“你外祖母啊,胆小,这类吓人的案子就别跟她说了。”
窦蔻点头,“听外祖父的。”
“蔻丫头,问吧。”
窦蔻沉眸,神情一下子认真起来,“外祖父,是谁来报的官?”
张劲贤道:“是客栈掌柜的,说是店小二一早去送开水,发现房门掩着,就推门而入。看到那皮毛商人一动不动地盖着被子,便好心地叫了几声送开水来了,然而这商人没有半点动静。
店小二好奇地推了一下,这才发现那商人死了。店掌柜这才报了官。”
窦蔻又问:“这么说店小二是第一发现者了,那么这皮毛商人是几时来到青岗县的,又是几时住进店的?他有没有随从或是仆人跟随?”
“他身边有一个小厮,店掌柜说前一天晚上就没见到他,待衙役四处搜查之时才发现他被人打晕在去厨房的小路上。”
窦蔻沉思,又问:“这商人没有同伴吗,有无交好的朋友或是相熟之人。他住的是单间吗?一般这种倒货商人都很谨慎的,财不露白的事情谁都懂,不是熟悉他的人怎知他身上带了不少银子?”
张劲贤点头笑道:“接着往下说。”
窦蔻也跟着一笑,“看不到现场,没有证人供词,我也只能说这些了。等小舅舅回来再说吧,我也想知道小舅舅都画了些什么。”
话毕,张得明气喘吁吁地跑来,将一沓宣纸放到窦蔻手里,说道:“当时时间紧急,没上色。”
窦蔻一张张地翻看着,不断地点头,“小舅舅真行,这画不上色也是极好的。”
张劲贤哼道:“哪里好了,画不是这么画的。”
窦蔻却道:“这画或许没有附庸风雅的价值却是对破案有极大的帮助。”
她随便拿起一张图说道:“房门是掩好的,就算是没有上锁,只要不推门就没人知道这门没锁。这件案子发生在夏天?”
“你怎么知道?”张劲贤感兴趣道。
窦蔻道:“小舅舅在这房门口画上了几株开得正艳的杜鹃,想来不会是春秋两季,更不会是冬季。”
张得明一个劲地点头道:“没错,就是夏天。这是红杜鹃,开得十分好看,我还问这店掌柜,是他闲来无事去山上挖的。就顺手画了下来。这有什么问题吗?”
窦蔻又问:“那店小二的供词可有?还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皮毛商。”
张得明接话道:“这是我第一个插手的案子,供词什么的我都记着呢。那店小二说前一天这商人让他卯时初就去送热水,他梳洗过后好去马市买马,想当日就返程。
一大早他来送热水时,发现房门没关,便直接进去了。进去后看到商人盖着被子睡着了,起初没觉得什么,他放下热水往回走时不小心踢翻了水盆,声音极大。然而那商人还没醒,他这才起了疑心,走到床前推了商人几下才知他死了。
这皮毛商人一向独来独往,除了身边的小厮外,从不跟外人打交道。住的地方也偏,这里就他一人。来到咱这里也贩过几回马了,一向如此。”
窦蔻认真听完,便又拿起了其他图画看,看到那倒在厨房路上的小厮时,又问:“这条路很少有人来往吗?”
“晚上基本不会有人来走这路。”张得明解释道,“店掌柜报官时也不过是卯时三刻,天刚蒙蒙亮,厨房里的人在没做好饭之前不走这路。”
窦蔻再问:“这小厮是怎么说的,看他身上衣衫还算齐整。穿得不少啊,他身上湿吗?”
从画上也只能看出这些来了,若是有照片的话或许还能看出更多问题来。
张得明道:“他说他是南方人,怕在边城的夜里着凉就多穿了点。没想到走到这里时只觉得后脑勺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那天没下雨,不湿,若是身上湿的话我不会这么画的。”
窦蔻笑道:“嫌疑人就是这小厮和那店小二,说不定就是他们俩合力害了皮毛商人。将他们关起来单独问话,再恐吓几句必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小舅舅画得很好,以后再遇到案件,就能以图为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