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老太太发话，宁氏柔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扶着腹部，微微扬着下巴，一双美目冷冷的盯着方姨娘。

陆瑶华咬着唇，害怕似的唤了一声“娘”，随后又气急败坏的瞪了一眼陆锦烟。

方姨娘没有搭理陆瑶华，她的目光落在宁氏的腹部，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随后泪光闪烁的望向陆渊，楚楚可怜的眼神让陆渊的心一下子动摇了。

他咳了一声，正准备说话，陆锦烟淡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烟儿想了想还是觉得说出来要好，不过在这之前，烟儿就想问爹一句话，女儿的母亲是不是这丞相府的大夫人？而方姨娘又是不是只是这府中的一个妾？”

陆渊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自然是的。”

方姨娘脸色乍青乍白。

“那二妹身为庶女，若是唤嫡母时的一声娘才不为过，但怎的二妹却对方姨娘也一口一个娘？想方姨娘不过一个妾侍，怎受得了二妹一个千金小姐的一声娘？”

陆锦烟脸上微微疑惑，抬头看向老太太，“祖母您说呢？”

“不守规矩，该罚。”

老太太看都不看一眼方姨娘和陆瑶华，淡淡的说道。

陆锦烟一顿，随即转头看着自己的娘，神色微微担忧道，“看来，方姨娘的这顿罚是必须的了，烟儿虽然不愿意，可毕竟咱们都是丞相府的人，出了这个门人人可都看着呢，若是都如方姨娘这般……只怕会平白惹人耻笑。”

陆锦烟停顿的很有意味，却让老太太脸色成功的越来越难看了。

方姨娘身为一个妾侍，却口口声声唤着府中小姐的闺名，这在炎陵国的大户人家之中，一个妾侍即便是小姐的生母，那也是不被允许的。

而方姨娘这般定然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到这里，老太太不由又怒瞪了一眼陆渊。

这其中若非没有自家儿子的纵容，她就不信了。

陆渊脸色尴尬。

让瑶华称方姨娘为娘的事的确是他亲口同意的。

而此刻方姨娘的一双绝美的眼眸正楚楚可怜的瞧着自己，他虽然心中怜惜，却清楚的知道，如果此时自己为方姨娘辩白，那就是给自己打脸，说他陆渊也是不懂规矩的人。

他随即转过身去，沉声道，“母亲和锦烟说得对，雪儿该罚，至于该如何罚，不如就罚……”

“跪在雪地里这样的法子方姨娘身子弱恐怕承受不住。”

陆锦烟打断陆渊的话，脸色很是善良的说道，“不如就在钟秀堂的祠堂里替老太太抄写佛经吧，佛经能够令人平心静气，还能净化心灵呢。”

最好能把你那颗黑暗的心给净化干净！

更何况……

陆锦烟瞥了一眼老太太的神色，在心里冷冷的嗤笑一声，老太太不是什么好惹的性子，又看不惯方姨娘好些年了，陆锦烟送了这么个好机会给她，她就不信老太太会轻易罢手。

与其让她在雪地里痛痛快快的跪一个时辰，还不如让她在老太太这里多受些折腾。

方姨娘蓦然抬头看向站在那里一脸和善的陆锦烟，目光里冷凝一片。

陆渊皱眉不语，他不大喜欢陆锦烟随随便便就打断自己的话，不过不可否认陆锦烟提的建议他还是同意的，让方姨娘在雪地里跪一个时辰他还真舍不得。

“那就如此吧。”

陆渊说道，甩手就想走人，宁氏却淡淡的提高了声音，“老爷这是忘记什么事了吗？”

陆渊脚步一顿，这时，几个粗使婆子押着一个娇小的丫鬟走了进来，丫鬟鬓发散乱，两张脸都是红肿的一片，浑身上下裹得紧紧的，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看起来就像喝醉了酒。

“饮泉？！”

陆锦烟惊呼一声，“娘，饮泉她这是怎么了？”

“她害了主子还妄想逃跑，被宋嬷嬷抓住，却不想这小贱蹄子力气颇大，才不得已用了府中的家丁。”

宁氏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却带了一丝丝刻骨的恨意和凛冽，她抬起头，漂亮的眸子里一片冰凌似的冷静，“老爷，锦烟是我唯一的女儿，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今日若是不找到凶手，我定然是不会罢休！”

陆瑶华抬头飞快的瞥了一眼宁氏，然后低下头，她紧紧拧着手心，又看了一眼饮泉，忽然眼睛一亮，她快速上前一步，不怕死的拽住饮泉的手腕，饮泉下意识的想挣脱，却敌不过陆瑶华的速度。

紧紧裹着的衣服之下露出一片伤痕累累，陆瑶华立刻厉声道，“哪里是什么逃跑的缘故，这明明就是动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