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术士话音刚落,只觉“啪嗒”一声,那纸片小人就被黏到了陆锦烟的额头上。
“妖孽,看我今天不收了你!还让你占着丞相府小姐的身子胡作非为!抓鬼,见血,老太太,老爷,这黄纸小人,你们可都瞧好了!”
可不是瞧好了,一定要瞧的真真的啊。
陆锦烟听到这话,她的眼中如流星一般闪过一丝锋芒,随即被迷茫的神色掩去,再次睁开眼,已然是一副不谙世事天真的模样。
那把桃木宝剑已经往陆锦烟的额头上劈了下来。
陆锦烟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是一种带着湿润润的感觉,仿佛一尾会移动的小蛇,冰凉的感觉,然后再悄然的攀爬过陆锦烟白皙的额头。
而这时,只听从空气里传来“咻”一道破空凌天的声音,长长的箭尖撕裂空气,只见那术士又是杀猪般的哀嚎一声。
下一刻,一柄长羽银箭扎在依春阁的柱子之上,长羽轻颤,凝眸仔细一看,那泛着银光的箭尖竟是入木三分,让在场之人都是不由得呼出一口冷气。
这样的一支银箭若是扎进了在场哪个人的身体里,那就是必死无疑了啊。
而那术士,刚才那支银箭就堪堪的从他脸颊边擦过去,擦出一条虽说不深,但也结对不浅的伤口,正汩汩往外的冒着鲜血,不轻不重的力道,把握的就好比精心算计过的一般。
术士被吓得就差没有抱头鼠窜。
“刺客,刺客,哪里来的——”
陆渊也被吓得不轻,刚才那支箭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擦过去了,可是当他看到那支箭的主人之时,他的话却哽咽在了喉咙之中。
那人弯着一把银色弓箭,白衣胜雪,黑发如瀑,从发冠上垂下一缕长长的流苏,正在他的额角边微微荡漾着。
眉目冷冽,五官阴郁,却又偏偏美的那么令人不可置信。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个个面目冷凝。
“好吵。”
他的声音冷静而且优雅,目光淡淡的,落在那个狼狈的术士身上,目光中的杀意显而易见。
“是!”
他身后的弑月一听,几步飞了过去,然后掏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块抹布,直接就塞进了术士的嘴里。
术士“呜咽”一声,弑月则一脸的功成身退返回到禹释庭身后,禹释庭淡淡的抬起眼睛,眼角微挑。
“释,释王殿下!?”
陆渊被吓得不轻。
禹释庭似乎有些厌倦的模样。
他说道,“看来是又没有打到猎物,真是无趣。”
没有理会陆渊的诚惶诚恐,他的目光落在陆锦烟身上,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发丝凌乱,还湿漉漉的,一张清秀的脸更是泪痕遍布,尤其额头上,还贴着一张黄色的纸人,看起来粘糊糊的样子,一副说不出的委屈。
自己如今见她,怎么次次都是这样呢?为了算计别人,连自己也不顾。
他皱眉,有些不悦的瞪着陆锦烟。
这个丫头,算计别人就那么有意思?
而陆锦烟接触到他的目光,心中则是微微一动,他怎么来了?
随即想起自己此刻的狼狈形容,她忍不住低了头,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以后受他轻视,还是单纯的只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不好的一面。
单纯的一个女人不想一个男人看见自己不好看的样子。
陆锦烟因为自己的念头,心中一惊。
想到哪里去了呢?禹释庭是什么人?自己又是什么人?
陆锦烟忍不住苦笑一声。
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她……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参加释王殿下!”
丞相府的人反应过来之后都齐齐朝他行礼,陆锦烟紧紧的攥住了的袖口,她开口,声音却几乎不闻。
而这时,听得他已经懒懒的开口,带着几分缱倦的沙哑。
“丞相大人这是要抓什么刺客呢?不妨说一说,或许本王曾经见过也不一定。”
他抬起弯弓,纤长如白玉的手指把玩似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弓身。
众人忍不住在心底讶然,甚至连陆瑶华的心里也隐隐似乎漏了一拍。
即便她讨厌释王,讨厌到死,可也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比皇帝的任何一个皇子都要俊美,俊美到惊心动魄这个地步。
但为何就是这样优秀的人,却偏偏都将目光落在了陆锦烟的身上?!
陆瑶华咬了咬唇瓣,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在隐隐升级。
“并,并非是刺客……”
陆渊的声音有些涩然。
毕竟敢在丞相府内当众弯弓射箭的人,除了皇帝,大约也就只有面前这位祖宗了。
他擦了擦汗,有些无所适从的说道,“不,不知王爷光临寒舍,微臣有失远迎,不知,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的事一会再说。”
禹释庭道,他目光悠悠的扫视过四周的每一个人,朱唇轻启道,“本王瞧着,这时候似乎有好戏看了,俗话也说,来的找不如来的巧,你们继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