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在一旁站了甚久的三月痴痴地望着院门而发起了呆,时儿更是轻声感叹,“不愧是挽歌公子,来去匆匆,俊如谪仙,便连声音都能这般温文尔雅,好完美的男子呀,没想到今日竟能离他这般的近,还能听到他说这般多话,天啊,三月当真太幸福啦!”
柳千千毫不搭理,垂眸之际,抬步便走到了石桌旁,尔后缓缓拿起那壶刚刚泡好的茶水,双眸淡然无神,只缓缓着道:“好一株异世的曼陀罗花啊……”
三月微微一怔,“什么花?”
柳千千不语,只是心中苦涩,长长呼了口气后,拿着茶壶便走到了那株“紫心花”旁边,尔后唇角微扬,缓缓倒出那滚烫的茶水,如是浇花一般,一脸淡然地全数倒了下去。
一旁的三月猛然回神,忽地便快速跑到了她的身旁,同时伸手快速抢过她手上的茶壶,这才焦急不已的望着她道:
“小姐,您莫不是傻了?这可是挽歌公子新自送给您的啊!如此美艳的花,您用烧开的水浇了,还能活吗?”
她心下酸楚,只转眸望向了一旁的“红心花”那儿,尔后喃喃细语,“能将彼岸养成这般模样,应当费了不少心思吧?”
“小姐,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呀?三月怎的听不懂了……”
三月面色焦急的说着,望着她的眸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想来自从她被殿下拒婚,至今为止便无一人上门提亲了,现儿好不容易来了个男子登门送礼,且还是名扬天下的挽歌公子,她竟还将他送的花儿给弄死了,这若是被挽歌公子知道了,保不准日后都不会理她了呀!
思及此,她不由又再次接道:“小姐,三月知道您心里头装满了殿下,可您看清一点儿现实吧,殿下已经娶了亦之小姐,还与她圆了房,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您该放手好好找寻自己的幸福了!”
顿了顿,她又道:“今日挽歌公子特意来看望您,更是带了这般多美艳的花儿,您瞧瞧,多美呀?多香呀?他又有多么地用心良苦呀?如此这般,保不准便是对您有意啊!”
柳千千微微蹙眉,心中不知如何感想。
毕竟,他确实是对她有意呢。
满满的杀意。
三月不明所以,却是又柔声着道:“小姐,挽歌公子不比殿下差,您要不……”
“行了三月,很多事情你不懂,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她缓缓开口,终究还是打断了那劝导般的话语,似是无力极了。
三月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但瞧见她脸色阴沉的模样,终究还是闭上了嘴,道了句“是”便缓缓退了下去。
一时间,诺大的院子便只剩下了她与那满地的盆栽。
她心下惆怅,想来这儿的人或许当真没多少人见过曼陀罗吧,他这般光明正大的送来,就不怕被认出了惹人尴尬吗?
想来,大概在他眼里,她便只是一个傻子吧。
忽儿一个石子闪过,直直地便砸向了那盆种着彼岸花的盆子,尔后石子掉下之际,那个盆子也随之缓缓破裂开来,眨眼之际,便全部碎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盆里的泥土也慢慢滑落,无数条黑色的像虫子一样的玩意扭动着身子,一掉离泥土,便瞬间化成了水,若不细看,还以为里泥土中的水在一点一点的滴落。
柳千千微微蹙眉,却是连头也没转的说道:“你还当真是悠闲,昨日突然离开,现儿又突然出现,莫不是有吓人的爱好?”
她的身后,是排成一排的房屋,而屋顶之上,上官泡泡满眸悠闲,一手拿着白扇,一手却是拿着一块石子轻轻地扔了起来,又缓缓接住。
他目光淡然,只轻轻一扔,便又将手中的石子快速向屋下扔了过去,尔后快速砸中那个种着曼陀罗的盆子。
就在那个盆子碎裂之时,也同样流出了甚多黑色的液体,仔细一瞧,满是虫子……
见此,柳千千微微一叹,却是毫不言语地坐回了石桌旁边。
下一秒,上官泡泡仅一闪身,便从屋上跳了下来,轻轻落到她的身旁,尔后云淡风轻地坐到了她的对面,“小伙伴,你当真是我最最看不懂的人了。”
柳千千抬眸,却是平淡不已着道:“有何看不懂的?”
他挑了挑眉,却是忽儿看向了一旁的盆栽,这才缓缓道:“回想昔日泽兄那般厌恶你,你不仅不恼不怒,还赔了命也要护住他,再看现儿人家一次次的想杀你,你又全部视而不见,还对他和言欢笑的,真搞不懂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话音落下之时,柳千千的眸里这才闪过了一些异样,尔后长长一叹,“不过是不想亏欠别人罢了。”
听及此,上官泡泡不由更疑惑了,“亏欠?你好似并不欠泽兄,便是那挽歌,也是刚刚相识不久吧?”
“说了你也不懂……”
上官泡泡略微无奈,只郁闷不已着道:“我便当真不懂,不懂为何人家都想杀你了,你还能视而不见!”
视而不见吗?
好像当真如此呢。
毕竟她知道,她都知道。
知道那日马车上的细箭是谁而射,知道那名扬天下的他,为何会主动接近于她。
他仙风道骨,对所有女子都不屑一顾,又怎会坐上她的马车?
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懒得去承认罢了。
例如今日的这些盆栽,瞧着好像盆盆都是好花,可若是与曼陀罗放到一起,种种香味时常绕鼻,怕是没多久身子就会出问题吧?
虽说不会死,但对身体,也绝对没有多大的好处。
再则,这些盆栽,还加了那么多她压根就不认识的“好料”呢,所以必须分开来放……
思及此,她不由又长长的叹了一叹,“不懂就别在纠结了,先说说你来干嘛吧?”
上官泡泡面色平淡,只若无其事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听闻泽兄与某女发生了点误会,你莫要太介意了,他已经在想法子补救了。”
“我介意什么?那是他的妃子,若不是我在他们的新婚之夜闹出乌龙的话,他们早该如此了。”她缓缓开口,好似无所无谓。
见此,上官泡泡不由浅笑了笑,“不介意便好,泽兄今日可是火气不小呢,因为某女私自将尸体扔你府外,还重重骂了她一顿,你便放宽心吧,他定会妥善处理的。”
“你不必特意来安慰我,我看的很开。”
他面色微僵,“看的开便好,昨日其实也有我的不对,若是我没唤你们喝那么多的话……”
“都说了我压根就没在意,你要是实在无事,就找个屋顶呆着去吧!”
柳千千冷冷而道,话里充满了不耐烦与丝丝郁闷,似乎一点儿也不想提这件事情般。
话落之时,上官泡泡的眸里霎时闪过丝丝无奈尔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缓缓着道:“你一副毫无所谓的模样,莫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难受?”
因为觉得自己没资格难受,所以连难受的样子都不敢表达出来吗?
却是柳千千浅浅一笑,只直视着他道:“你懂我什么?”
他垂眸,“我懂得不多,只知你是在意他的,你应当好好直视自己的内心。”
“我在意他?别逗了,他不过是个倒霉太子罢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自己都变倒霉了,又骄傲又自大,难得温柔一下还腹黑的要死,说了一堆的承诺,结果还没一天呢,就违背了,怕是没有一个国家的太子会像他这么弱了,我怎么可能会在意他啊!”
柳千千似是嘲讽极了,一边说着,更是一边站起了身,“我都说的太清楚了,护他不过是为了别人,压根不是在意!”
一旁的上官泡泡轻轻一叹,收起扇子便站起了身,只缓缓着道:“即是不在意,你现在又为何失控呢?”
“……”
她垂眸,终究无语凝噎了。
她失控了吗?
好像是啊,可她又为什么会失控呢……
例如上次从温水赶回曲县的路上,他一受伤,她便着了魔一样,甚至还伤到了安暖。
若非失控,又怎会那般不受控制?
瞧着她一脸凝重的模样,一旁的上官泡泡暗暗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便也闪身离了开。
再呆下去,他怕自己会再说一些原本不想说的话!
于是快速离开将军府后,他又闪身回到了太子府内,却见太子府中忙忙碌碌,好像接下来要办什么喜事了一般。
那个原本由正妃所住的院子里更是备上了无数红条,下人们前前后后忙碌极了,而站在院中央的皇甫月泽则是一脸的严肃之色。
瞧见他,上官泡泡闪身便落到了他的身旁,“泽兄,你这是?”
听到他的声音,皇甫月泽倒也没太惊讶,如是早就习惯了一般,只静静地望着周边的下人们道:
“我便想了许久,委实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千千,与亦之的事只是误会罢了,印象之中,我当真没有动她分毫,即是如此,我也没有对不起了千千。”
说着,他又危险的眯了眯眸子道:“若是一定要我辜负一个人的话,我也要留下千千。”
上官泡泡的神色闪过一丝不明所以,一时不由疑惑极了,只道:“莫不是,你想休了你那侧妃?”
他微微蹙眉,“若真休,上官兄日后会不会看不起我呢?”
“你想听实话?”
他抬眸,不由肯定地望向了身旁的人儿,“定然想听实话了。”
听及此,上官泡泡不由唇角微扬着道:“若是你不休,我才真真看不起你,你后院的事我不感兴趣,不过我那小伙伴,配你绝对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