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一直这样吗?”风南洛支撑着身子,从地上颤悠的站起来。俊俏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那一番自负的神采。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第一次正面的注视着她筏。
俩人眼神交汇处,却是有俩种不同的眼波在激烈的碰撞中。
钱乐乐蝴蝶般微翘的睫毛眨了眨,有了一瞬间的迟疑,而风南洛却趁着这个机会,忍着剧痛,手掌暗自运功,使出全身的力量挥开她手中的那把长剑。
“啪啦……”一瞬间的功夫,那长剑脱离钱乐乐的手,她眼疾手快,落在半空的时候,伸手想要去抓那剑,风南洛再次伸出另外一只手,要去打掉她手中的长剑。
“铿锵”一声,长剑直接掉在地上,分溅的血珠跟着滴落在地。风南洛手背上,又是一剑,剐的他心倒吸了口气。
钱乐乐心一惊,赶紧弯腰要去捡那把长剑,可是一直站在按兵不动一边的侍卫,这次却齐齐的上前,把她围住了。至于掉在地上的那把长剑,自然也是被人直接踢开了。
隔着人群,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盯在他的身上,心里已经把风南洛能够对付她的手段想了一遍。这个骄傲的种马,她让他在众人面前出尽了洋相,现在这家伙得势了,肯定要折磨她一番嗦。
如果是以前的风南洛,他一定会像钱乐乐想的那样,趁着这个机会,向她报仇,可是现在的他——“放开她吧。”风南洛勾唇,僵硬的脸部曲线,缓缓的松弛了下去。全身的伤痛,让他整个人已经有些无力起来了。
钱乐乐眉毛一挑,有些意外。不知道风南洛骨子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移动脚下的步伐。
“你们……都下去吧。”这个时候,远处却响起了另外的一阵清亮的声音。钱乐乐转过身子,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月色下,一阵冷风好像带着孱孱的哀愁幽幽袭来,头发随之飘舞,散乱的黏贴在脸颊上,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用手轻轻拂开散乱在眼前的头发,便看见不远处的花廊下,风敛轩白衣翻飞,径直的像他们这里走来。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他的目光瞥了过来,脸上还留着夜色的阴影。
他向她淡淡的一笑,暗雅如兰的忧虑爬上了他的眉目,绞着她的眸光。那双清亮的眼睛,烙进了她的心底。多年后,他那双清亮的眼眸和他本人仿佛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斑驳依稀却有鲜明如斯。
她心里一直疑惑,这样纯净不染纤尘的洁白,为什么穿在墨御的身上,会渐渐的泛起忧郁的蓝。直到后来,她才发现原来那一抹淡蓝色竟是被她染成的。只是,那种深植心里的淡蓝,却成了她一生挥之不去的痛。
钱乐乐站在那里,移不开脚步,也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她自己都快成了风南洛的“阶下囚”了,她实在是不想让墨御跟着她趟这趟浑水。如果他脑袋瓜还好使,他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替自己说话。
有几个经常跟在风南洛身边的侍卫,认出了风敛轩。他们刚要喊出声,跟在风敛轩身后的李公公,却已经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急得满头大汗,又开始张罗的为自家的主子清场了。
原本还算热闹的小院,被他这一弄,最后的凝光点也就落在了他们三人的身上了。
风敛轩黑发如墨,眉头紧蹙,冷风拂起他的衣角,他长身如立,立在那里。这俩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他隐约的也洞察了一些。
他微微敛起自己眉宇间的不悦,对着风南洛伸出了手,那只手划破夜幕,
就在秋迪菲暗自腹诽不已的时候,她忽然看见,坐在高头骏马之上的慕千山,竟然向站在地上的她,探出一只手臂来。
那只手臂无声的划破夜色,悄悄扬起,对着风南洛的方向,昭示这牵引召唤的含义,那手臂的主人轻轻抿唇,微微有些苦涩的说到,“南洛,我扶你下去。”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自己的弟弟,做哥哥的实在是不想往坏的方向揣度自己的弟弟。
风南洛一愣,目光望了望钱乐乐,又望了望自己的皇兄。
犹豫了一会儿,风南洛才伸出自己的手臂,幽幽的搭上那只手臂,借着风敛轩的搀扶,缓缓的向小院的大门方向走去。
身后,挂在小院里的灯笼,悄悄的把钱乐乐的身影给拉长了。她看着那俩人的背影,心却蓦然的下沉着。虽然她心里不希望墨御来趟这浑水,可是自他走进来后,他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难道这就是墨御的选择?
她头脑乱乱的,人生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很失败。万千的念头,齐齐的涌上心头。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她哭得像个孩子,气噎声堵,连气都透不过来,只是嚎啕大哭。在这寂静的寒夜里。从小她就被教导,孩子要自重自爱,不管任何场合,任何情况,尤其不能当着男人的面哭。
可是,她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她觉得自己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个人,好比小孩子,头一次尝到糖的甜,可不过片刻又被生生夺走。他竟然撇下她,带着他的兄弟那么决绝的离开了筏。
“皇兄……我……她……”听到身后的哭声,风南洛只觉得自己心里乱糟糟。他垂眸,有些结巴的想要向自己的皇兄解释什么。可是,他张了半天的嘴,只是说出了那么几个零碎的词来。
风敛轩蹙着的眉头,因为身后的哭声愈发的深了下去。他轻抿嘴唇,敛去脸上多余的表情,淡淡的说到,“我先扶你下去,你让人帮你把身上的伤口清理好,再包扎一下。”
“对不起!”风南洛心虚的说到。这个时候,好像只有这句话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你也受苦了。”风敛轩扫了扫他身上的伤,看着他被血染成深褐色的衣服,他的语气还是不由自主的放软了几分下去。
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能说什么责怪的话呢?
风南洛不再多说话,低头,“认真”的看着地面嗦。
钱乐乐依旧蹲在地上,很没有形象的哭着。不知道哭了多久,却突然有一双手臂无声的向她伸来,她心一动,抬起头,那手臂的主人,此刻正绵柔微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