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柠歌本是不想来的,可岳峰带了话,说是老夫人亲口点到了她,要她务必前来。
岳柠歌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魏越泽。
他一身戎装尚未来得及换,站在元帅府的门口,身姿挺拔,好似将阳光都遮去了一大把,竟比阳光都还要耀眼。
魏越泽见岳峰、李沧荷、岳锦绣以及岳柠歌来,便是在门口等着。
他眼睛微不可见地轻轻扫过岳柠歌,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起来就是气宇不凡。
“岳侍郎,岳夫人,锦绣小姐,柠歌小姐。”
岳峰受宠若惊,赶紧呼了一声“都尉大人”,而后李沧荷等女眷也朝魏越泽行了万福。
魏越泽领着四人进门,然后对贺平道:“领四位贵客去大厅,元帅应该在亭中候客。”
贺平应了一声,带着四人朝大厅走去。
这厢,李沧荷是趾高气昂,想起她第一次来魏阀时候的憋屈,李沧荷就忍不住想要将当初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给抓出来,好生折磨一番。
亏得她有个宝贝女儿,懂得用手段抓住男人。
想到这儿,李沧荷朝岳锦绣报以慈爱的目光。
魏元帅一家人都在大厅等着,魏老夫人十分慈爱,一见岳柠歌,那双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魏老夫人伸出手来,李沧荷赶紧朝岳锦绣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过去,好让老夫人看清楚自己的孙媳妇。
哪知岳锦绣还没有走过去,魏老夫人便是开口道:“柠歌,好孩子,快,快过来,让祖母瞧瞧你长高没。”
“娘,儿子都跟你说过了,柠歌现在不是咱们的儿媳妇,您这……”魏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魏渊,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
不仅仅是魏云觉得尴尬,岳府的人都觉得尴尬。
岳柠歌嘴角抽了抽,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倒是魏夫人知书识礼:“柠歌现在是长公主义女,论资排辈,的的确确是该称呼婆婆为祖母。”
魏夫人的话倒是化解了一点尴尬,不过岳锦绣和李沧荷心中倒是无端端地又生出一根刺来。
魏云觉得这大厅的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了,便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到了,不如就去膳厅,咱们有什么事,桌上谈。”
顿了顿,魏云又问领四人进来的贺平:“阿泽呢?”
“回元帅,都尉去换衣裳了。”
魏云不免皱眉:“换什么衣裳!”
贺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岳柠歌,又笑道:“都尉大人说,见客人不能失了礼数。”
魏夫人赶紧张罗着大家往膳厅走。
岳锦绣看魏渊起身之后,就像一块牛皮糖似得就一直跟着,好似生怕将他跟丢了一样,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一家人坐定之后,魏越泽才匆匆赶到,他发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子,落入岳柠歌的眼,就让她不由得想起魏越泽当初一丝不挂地泡在血水池时候的模样。
岳柠歌忍不住红了脸。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些乱七八糟的。
下人为在座的住客都布了菜,就退了下去。
魏云虽身为一家之主,但婚期这种事还得由当家主母来定,于是魏夫人率先开了口:“岳夫人,你什么时候有空将锦绣小姐的生辰八字送过来,我好让先生算算时辰。”
岳锦绣和魏渊的婚事既是已经被王后娘娘亲自定下了,便免去算合不合这事,只需要瞧瞧哪日大吉哪日大凶就成。
李沧荷连连道是,脸上的谄媚样儿让岳柠歌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她脸上写满了不屑。
魏渊见岳柠歌的碗里都空了,想到在元宵晚宴的时候岳柠歌特别能吃,就忍不住为她夹了一块鸡肉:“你都不长肉,多吃些。”
这个举动落在岳锦绣的眼里,就如针扎!
魏老夫人看的呵呵大笑:“阿渊心里还惦着柠歌呢!”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坐在魏云一旁的魏越泽正微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岳柠歌,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那深邃的眸子里,早已暗藏了阴霾,裹着风暴。
好家伙,什么时候和魏渊走的这样近了。
要造反么!
“祖母。”魏渊乖巧地叫了一声,脸上散发着温柔的笑意。
魏老夫人赶紧点头:“阿渊,你放心,你求祖母办的事,祖母能不办妥么?”
魏老夫人这时又朝岳柠歌道:“柠歌呀,王后娘娘作罢了你的婚事,此事老太婆知道,你不好处,若你和阿渊还有情谊在,老太婆亲自去寻王后娘娘说道,你还是我们魏家的好孙媳。”
Duang!
岳柠歌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敢情商谈岳锦绣和魏渊的婚事要拖着她来是这个目的!
岳锦绣拿着筷子的手缓缓地加重了力度,她垂下头去,自顾自地扒着饭,耳边却是老夫人的谈笑风生。
她一口口地吃着美味佳肴,实际上却味同嚼蜡。
今天是来商谈她成婚的大事,为何又要牵扯上岳柠歌!
她为何如此阴魂不散!
岳锦绣恨恨地咬着嘴里的食物,就像在啃噬着岳柠歌的皮肉一样,她恨不得现在就喝岳柠歌血,吃岳柠歌的肉!
岳峰一听事情还有转机,当下赶紧道:“柠歌!老夫人这样青睐你,你赶紧谢谢老夫人呀。”
谢个屁呀!
她处心积虑地退掉了这桩婚事,凭什么又要她跳下魏渊这个无底洞?
岳柠歌是打死都不能同意的。
岳柠歌求助似得将目光落在魏越泽的身上,眼底充满了真诚。
魏越泽正慢条斯理地端着酒杯品尝,元帅府的酒都是佳酿,在外面喝不到。
“喝喝喝,喝死你!”岳柠歌心道。
岳柠歌正打算自己推却魏老夫人的好意时,魏越泽终于是开了口:“祖母,像岳家嫡女这样的奇女子,为何祖母就要想着给阿渊呢?
阿渊不是很快就要娶一个侧夫人吗?营淄城的好男儿,可不止阿渊一个。”
缓了缓,魏越泽又道:“祖母可曾忘记了,我还没有娶妻呢。”
魏老夫人一愣,登时笑了起来:“是呀是呀,我的阿泽还没有娶妻呢。”
岳峰的脸色不大好看了。
若是在魏越泽和魏渊里面选一个作为岳柠歌的夫婿,他当然会选魏渊。
就算现在魏越泽的身份、地位都高于魏渊,在朝堂上也能说的上话,可魏渊是嫡出,是少将军。
他朝元帅百年归老,这府中的家业可都是嫡子继承,到时候哪有魏越泽说话的份。
他的柠歌,那是长公主的义女,即将是县主,凭什么要配一个庶出的野种!
魏夫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你瞎凑什么热闹。”
魏越泽的存在好似就是给他们添堵的一样,哪里都有他。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魏越泽文绉绉地说道,“天下的好事可不能都让阿渊一个人占了,我也姓魏,凭什么岳府的嫡小姐就只能嫁给阿渊呢?
我眼高,其他的女子还真就看不上眼,可独独就看上了岳府的这位嫡女。”
魏越泽又饮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铁青的魏渊:“阿渊,既然你喜欢岳小姐,不如咱们兄弟公平一点,情场如战场。”
“说的好!”一直都没有吭声的魏云这才爽朗一笑,“好个情场如战场!”
他一直都喜欢野心勃勃的孩子,魏渊实在太文雅了,在战场上并不是个好苗子。
魏云对魏老夫人道:“娘,小辈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瞧着阿泽也很不错的。”
魏老夫人并不知道魏越泽在打什么主意,每回子让他娶个亲都跟要他命一样,时常念叨着,要娶一个能和他比肩的女人,气的魏老夫人忍不住想揍他。
不过这厢听到魏越泽说看得起岳柠歌,陡然间,魏老夫人的心情很好了起来。
岳柠歌确实很不一样。
魏渊的脸臭臭的:“你什么都要同我争吗?”
从小到大,魏越泽已经抢了他不少东西了,魏渊不服气。
在元帅的眼中,魏越泽的份量也高过了他!
魏渊很想同父亲说,能够上战场的人并不止是魏越泽而已,可他不敢,想到前不久在西宁镇闹出来的是是非非,魏渊就觉得脸红。
他搞砸了很多事。
用膳结束后,也将大大小小的事情给定下来了,岳峰便是带着家人离开魏阀。
魏渊极其有礼地将人送到府门外,又不甘心地看着岳柠歌,他想叫住岳柠歌,可终究没有开口。
岳柠歌上了马车,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一声不吭,不想引起李沧荷和岳锦绣的注意。
而魏阀的府内,早就因为魏越泽的一句话而天翻地覆,所有人都在传,魏家的这位将军开窍了,竟然想成婚了。
这件事,很快的就传到了徐如烟的耳朵里面。
魏越泽的心情不错,信步在院中消食,徐如烟匆匆而来,脸上有些异样的情绪:“表哥!”
她的声音极具辨识度,魏越泽停下脚步,看着慌张的她:“怎么了?跑成这样,军中出事了吗?”
“表哥想娶妻了吗?”
“你听谁说的?”魏越泽挑眉,眼底晕出一些高深莫测来,教徐如烟不敢乱说话。
徐如烟有些尴尬地看着魏越泽:“大家都在传。”
魏越泽直言不讳:“我这么大的人了,是该成家立室了。”
“表哥之前不是不想么?”
“没遇上合适的人。”魏越泽的话几乎是给了徐如烟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