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即墨哑然。
岳柠歌道:“娰尊救治青甲症的消息刚刚传开,我们就遭遇了追杀,小舅舅,你觉得我如何能够将娰尊交给你?他落到你们姜氏的手里,唯有一死!”
这一点,姜即墨并不否认。
娰尊不管是落到长公主派来的杀手手里还是落到齐王派出的御林军手里,都难逃一死。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岳柠歌也尽展疑惑:“小舅舅,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年为何大夏为灭国?”
姜即墨的脸色倏的惨白,他神色凛然:“你不要问了,这你不能问。”
他很紧张!
“难道还有什么势力是你这个营丘郡王都不敢得罪的?”岳柠歌眯起眼睛来,就像发现猎物的猎豹,咄咄逼人:“是大周皇朝还是巴蜀皇朝?”
“柠歌,我都说你不要再问了!这件事你不能够再查下去!”姜即墨抓住岳柠歌的手,“你现在立刻跟我回营淄城,你再这么下去,我保不住你了!”
岳柠歌一咬银牙,将手狠狠地收回来:“小舅舅,你莫要告诉我是圣域做的?”
姜即墨摇摇头:“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无法力挽狂澜,当年大夏皇朝的国师不就是以身殉国了吗?他可是圣域的强者呀!”
“不是圣域?”岳柠歌皱起眉来,“那是什么人?什么人有那个本事能够让四位诸侯造反,在短短时间里面灭了大夏,还让大周皇朝和巴蜀皇朝坐看兵变,小舅舅!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娰尊比我知道的更清楚,你怎么不去问他!”姜即墨烦躁地站起身来,
“如果他要说,他早就告诉我了!”岳柠歌仰起头来,看着心情已经坏到了极致的姜即墨,“小舅舅,你肯定知道!”
“我就是知道也不能说,那个势力莫说是我这个小小的郡王了,就是魏阀也要忌惮三分!娰尊都害怕、都忌惮的势力,他都不愿意提及的势力,你问来又有什么用!”姜即墨咬着腮帮子,十分气恼。
他本来是打算劝说一番岳柠歌,哪知岳柠歌冥顽不灵,也不晓得娰尊到底给岳柠歌吃了什么药,让她如此死心塌地!
既然岳柠歌油盐不进,他还能做什么,他正要走,脚步却是一滞,幽幽地叹了口气:“柠歌,听小舅舅一句劝,若是娰尊的蛊毒解开了,立刻离开他,你要知道,要他性命的不是我们姜氏,而是那些人。”顿了顿,姜即墨又道:“你要离开长平就要快,御林军已经在城外了。”
他话音落下便是离开。
“小舅舅……”岳柠歌心里有些难过,她站起身又垂下头来,看着自己并不干净的鞋面,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快步出了茶馆。
姜即墨虽然时常都吊儿郎当的,但这一次却是帮了岳柠歌的大忙,岳柠歌现在的身份不能和御林军为敌,若是和御林军起了正面冲突,那就是和大齐的王族为敌,身为王族中人,姜即墨这样做,已经是犯了大忌。
岳柠歌快速回到客栈,但见客栈安静的不像话,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传来,登时心道不妙,赶紧往里面走。
客栈的后院,更是安静的连她自己的脚步声都能够听到。
这里还残留着强大的武者气息,挥之不去。
地面血迹斑斑,方才应该发生了恶斗!
“娰尊!”岳柠歌心中忐忑不安,若是杀手们群起而攻之,娰尊孤身一人,万一蛊毒发作,岂不是……
她第一时间冲进了娰尊的房间,却见娰尊安安静静地坐在黑暗里面,因为方才的恶战让他的体力耗损的厉害,他正在静心恢复。
岳柠歌往前走了一步,却是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她皱起眉,并没有去看也知道那应该是尸体。
“七哥,我们必须立刻走!”岳柠歌深吸了一口气,“御林军来了。”
然而娰尊眸光深邃,却是轻轻地落在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岳柠歌心里一惊,莫非是……
外面明明是艳阳天,但这屋子里面却仿佛坠入了冰窖。
她快步走了过去,却在黑暗的角落里面看到了张念慈一张铁青的脸。
“念慈姐姐!”岳柠歌伸手去拉张念慈,后者却是害怕的颤颤巍巍。
她双眼空洞地看着岳柠歌,就像失了灵魂那般,见有人过来,她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抓着那只手下口就咬,岳柠歌猝不及防,手背被张念慈狠狠地咬住。
张念慈很痛苦,她想开口问问岳柠歌为什么会有杀手来追杀他们,但一张口却只有哭腔,她说不出话,问不了话,只有哭。
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忠叔、小厮都倒在她的面前,而她无能为力,只能躲!
除了躲避,她一无是处!
张念慈根本就是在发泄,她像疯狗一样咬住岳柠歌的手背,不松口。
“啊!”岳柠歌失声惊叫,然后很不客气地一掌劈在了张念慈的后颈处,当下张念慈就晕了过去。
岳柠歌将张念慈拖了出来:“咱们走吧。”
“你打算带着她走?”娰尊拧着眉,看着她的手背,淤青一片,“我们可是要逃亡呢。”
他语气不善,带着重重的抗议。
都被咬成这样了,还带着疯狗一起上路?
“是我们害得她没了父亲,你打算就这么将她丢在这儿?”
张父和忠叔等人只怕充当了无辜的池鱼,被殃及了。
如果他们还健在,那应该都在娰尊的房间里面,可这客栈生机寥寥,一进来岳柠歌就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岳柠歌扶着张念慈走过来:“我们不能再拖了,若是御林军来了,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现在她可以杀了那些行刺者,但若是和御林军起了正面冲突,那就意味着她岳柠歌要造反,要和齐国为敌,他朝她就真的回不了齐国了!
岳柠歌不愿意走到这一步,所以他们必须立刻走。
“她不是武者,只能成为我们的拖油瓶。”娰尊很冷静,他想过敢在岳柠歌之前杀了张念慈,但又想到若是他真的动了这样的狠手,待岳柠歌知道真相的时候,肯定会恨他的,所以他没有动手。
“既然你留着她,为何不送佛送到西。”岳柠歌道,“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将她送回楚国寿春城。”
娰尊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娰尊是最怕麻烦的人,这一路上越少人越好。
岳柠歌扶着张念慈往外走,三人一直去了马厩,幸好马车尚在。
娰尊先上了马车,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搭了一把手将张念慈拉了上车。
商队的人基本上都死了,也不可能找个人来赶车,所以岳柠歌只能充当一下车夫。
驾车来到城门口,只是城门的守卫十分森严,岳柠歌问:“七哥,你得坐稳了,这样的守卫,我一会儿只能硬闯了。”
“随便。”娰尊倒是不介意,“一出城就往西南方去,我们务必尽快进入秦国地界,这样御林军就无法再对我们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来。”
岳柠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
最难缠的对手不是杀手,只有御林军。
只有御林军是岳柠歌不能够正面冲突的,她不能够和大齐为敌。
队伍一点点地往前走,岳柠歌架着的马车也在一点点地往前挪,守城的士兵都在挨个地对比画像,岳柠歌觉得十分棘手,她伸长了脖子往前看,想要看看那张画像上面到底画的是谁。
这样忍着真是心痒痒呀。
岳柠歌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迫切想要离开,但又被长长的队伍困住。
“娰尊,我得抓紧时间。”岳柠歌咬着牙,“你坐稳了。”
如此一来,她只能放手一搏了!
正这样想着,岳柠歌猛地一挥马鞭,马儿吃痛,撒欢了马蹄就往前面冲了过去。
守门的士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一辆马车失控那般地往这边冲了过来,吓得士兵赶紧道:“快!快!障碍!摆障碍!”
岳柠歌屏住了呼吸,狠下心来将眼睛一闭,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了,架着马车就直挺挺地往前冲。
只是……
马儿是过的了障碍,但马车却卡在了障碍之上,不上不下,不进不退,实在尴尬。
“你,你疯了吗?会不会驾车呀!”守城的士兵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手里还扬着那一张画像。
岳柠歌的心登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看来,得大打出手了!
她哪里会想到这马车的也委实太重了些,武力根本托不起马车飞跃障碍物,被卡在这里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真成了个笑话了!
岳柠歌尴尬一笑:“七哥,怎么办?”
“蠢。”
娰尊轻飘飘的一个字让岳柠歌更加尴尬。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的确确是蠢了这么一回。
士兵越来越近,岳柠歌轻轻地咽了口唾沫:“七哥,我准备强攻了。”
“不妨事,且看看。”
娰尊的话让岳柠歌微微一愣,怎么着,现在要静观其变么?
不符合他的性格呀,按照常理来说,娰尊通常都会先发制人。
就在岳柠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却从后方传来:“我赵家的客人,你们也要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