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的话说的不错,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无比狂傲,引得跪在地上的人不免纷纷侧目而视,想要好好地看清楚这样狂傲的人长什么模样,只可惜,魏渊也戴了面具,好些人竟唏嘘出了声。
抬轿的人还要说什么,却被一声轻柔的咳嗽给制止住,抬轿人登时噤声。
轿中人并不是吭声,从头到尾就像一只不会说话的猫一样,矜贵的很。
她缓缓地伸出手,跪在地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虽然此刻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从他们的肢体语言来看,只怕都希望被那根春笋般的纤纤玉指指上,只可惜,玉指指着的却是对她出言不逊的魏渊。
一时之间,又有无比的叹息声。
抬轿人这才开口道:“教主今夜点了你,劳烦跟我们走一趟。”
魏渊听的莫名其妙,好歹他是堂堂魏阀的少将军,哪个高门大户地要来请他都要出示请帖,去不去都还要看他心情,怎么到了这儿,一个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人物就这样随随便便地一指,他就要乖乖地跟着去?
岳柠歌也觉得十分诧异,只是她诧异的并不是魏渊所诧异的,而是……
自从那个什么拜月教教主来了之后,那个卖他们面具的小女孩就一直瑟瑟发抖,因为她身子娇小,又在人群里面跪着,所以并不打人眼。
更甚者,在听到拜月教的人说教主指了魏渊的时候,小女孩的身子都明显紧绷了下,这让岳柠歌十分费解。
拜月教难道不是他们的圣教吗?
魏渊气度不凡,说话的时候又将背脊打得很直,月华之下,也引了不少姑娘动心。
岳柠歌压低声音道:“我觉得这个拜月教怪怪的,不如你去查查?”
“凭什么我去?”
“她又没指着我。”
魏渊妥协了,他实在无奈,不过魏渊的的确确也觉得事有蹊跷,最后还是迈着极度不情愿地步子往轿舆走去。
轿舆翩然而行,他跟在轿舆的后面,很快就消失在河边的灯盏之下,看来是上山了。
等那群人消失之后,整个小镇又恢复了方才了的热闹,大伙儿都叽叽喳喳了起来,无一不是在叹息为何方才拜月教教主的纤纤玉指没有指向他们,唯有……
“小妹妹,”岳柠歌趁着那小女孩还没有恐惧完一手就将她捞起来,然后取下面具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小女孩有些不情愿,但岳柠歌又从钱袋里面取出一锭银道:“喏,如果你告诉姐姐想要知道的事,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你可以买很多糖果了。”
小女孩望着银两,脸上写满了渴望,好似在心里做了许久的斗争,最后很不争气地从岳柠歌手里拿过银子道:“姐姐你跟我来。”
岳柠歌跟在小女孩的身后,穿过小巷子,来到一处僻静的房子。
这只能称之为房子,没有院子,就是一座毛坯房子。
小女孩进了门,岳柠歌紧随其后。她刚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那不是酒香的味道,而是酗酒之后的酒鬼身上的酸臭味道。
“爹,我回来了,今天卖了五个面具呢!”
“哦,怜儿真乖,爹爹又有酒喝了。”
岳柠歌听到里面父女俩的对话,连连摇头,果真是酒鬼。
在里面捯饬了好半天,怜儿才从里面出来,她十分小大人地请了岳柠歌坐,又为她沏茶:“姐姐想问拜月教的事吗?”
“我想问,你为什么会怕拜月教。”岳柠歌问,“你们这个镇不都是对拜月教崇拜吗?”
怜儿摇摇头:“那是因为他们不是受害者。”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哀怨,而因为激动导致声音都变得颤抖:“拜月教他们……”
“拜月教!”房间里面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紧接着那股子难闻的酒味顺着帘子的掀开一股脑儿地扑面而来,惊得岳柠歌忍不住往帘子后面看过去。
但见那个人满脸的胡子拉碴,因为宿醉未醒,所以双眼都布满了血丝,但尽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愤怒,但岳柠歌想不通,为何他不出来发泄一通。
怜儿赶紧跑进房间,宽慰着:“爹,没事的,他们不会再来了,他们不会再来了。”
“怜儿呀,爹对不起你呀,爹不该带着你来这个地方呀,爹……呜呜……”
一个大男人,居然哭了起来?
岳柠歌这个外人在这儿显得尴尬的很,但心中的好奇心不灭,她还是不愿意离开。
怜儿好不容易安抚完了她的父亲,这才走了出来。
她不过才九岁,可看起来都十分成熟稳重,可想而知她经历了太多同龄人都不层经历的事。
“姐姐,如果我是你,就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怜儿叹了口气,“我爹就是被他们害成这样的。”
“哦?”
怜儿见岳柠歌脸上写满了疑惑,终于是娓娓道来:“我爹是个画师,在山水间游历汲取灵感,他的画曾经让很多达官显贵趋之若鹜,但自从来了这个小镇之后,我们的生活就全变了。”
“我娘死的早,我跟着爹讨生活,爹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久留,说是待久了灵感会枯竭,所以时不时地就会离开,我们是去年来的这个地方,算了算,我们来这个地方已经有一年零一个月了。”
“我们初来乍到,这儿的人都很淳朴,对我和爹都十分友好,我们以为他们都是好人,其实并不是。事情发生在去年的中秋,听客栈的老板说,每年这儿的中秋,这个小镇鼎鼎有名的拜月教就会从邙山下来,拜月教主那是天上神女下凡,所以我爹为了求得灵感而去了今天你们所去的地方。”
说到这里,怜儿似又庆幸:“那一日,我闹肚子,所以并没有跟着爹去,可那一夜,爹没有回来。我十分着急,我以为爹会丢下我,一走了之,可我在检查包袱的时候,却发现爹最重视的颜料没有带,我想爹应该是出事了。”
“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味地求老板,后来老板收了我不少钱才答应派人出去找我爹,我们在邙山的半山腰找到了爹。那个时候的爹,双腿都断了,重伤累累,我花光了所有的钱将爹给救回来,可爹断了腿,大病初愈时候又疯疯癫癫的,见人就打,见人就骂,我实在是没法子,只能在这个地方落脚。”
怜儿的话让岳柠歌听的有些古怪:“你是说,你爹也是被那个什么教主指了一指带上了山就没有下文了?”
“是的。”怜儿叹了口气,“那个哥哥,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岳柠歌皱眉:“为何你肯定是拜月教主所为呢?万一是你爹不小心滚落山崖,而摔断了腿呢?”
怜儿摇头:“不可能,我爹是武者,怎么可能滚落山崖摔断腿!”
她的肯定让岳柠歌心里一凉,赶紧心道:“凉凉!你让我封了武力是不是就是察觉到了危险!”
凉凉窝在岳柠歌的怀里道:“的确是很诡异,就在方才我感受到了一股压迫力,并不能够确切那是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小镇处处都有古怪。”
“什么古怪?”
“除了这个小姑娘和方才的那几个拜月教的人以外,所有的人都是普通人,没有一个武者。”
凉凉的话让岳柠歌的心更是为之一颤,难道是……
岳柠歌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个拜月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怜儿,你是说,你在哪儿找到你爹的?”
“就在邙山的半山腰。”
“拜月教是哪儿?”
“山巅有个拜月教坛,他们就在那。”怜儿恨得牙痒痒,可又无比担心岳柠歌,“姐姐,你一个人怎么去?哥哥现在被人抓走了,你若是再去,岂不是白白去送死呢?”
岳柠歌摸了摸怜儿的脑袋:“怜儿,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怜儿又仔细地将拜月教坛的位置告知了岳柠歌,岳柠歌道了谢之后,赶紧奔出去,她走的匆忙,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怜儿眼底闪过的一片寒芒。
凉凉有些着急:“娘亲,你要去救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吗?”
凉凉还记恨着,魏渊一直说它是蛇,它都不知道告诉魏渊多少次了,它是蜃,不是蛇!可那家伙就像听不懂似得,简直烦透了。
“我不去救他,万一他也被人砍了双腿怎么办?”岳柠歌奔至了邙山山脚。
她抬起头来往上看,这山并不陡峭,沿途都撒着荧光色的粉末,在夜间就好似指路明灯那般,也免了她取夜明珠来用。
岳柠歌道:“凉凉,周围有没有武者?”
“没有任何感应。”凉凉最近力量大增,虽然不至于膨胀身躯,但感知力在不断地提升,而且对于武者的命门感知更快更准,这让岳柠歌颇为欣慰。
她的感知力不好,那就凉凉来凑。
岳柠歌现在都十分庆幸,当初没有意气用事将凉凉一口吞下。
沿着荧光色的粉末往山上走,这几日并没有下雨,所以路面十分干燥,走起来也顺当,她沿途十分小心,处处留神,确保不做出任何惊动山顶上人的举动来。
“凉凉,我可以用武力吗?”岳柠歌表示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万一真的动起手来,她若是不用武力很吃亏。
凉凉探了个脑袋出来,东瞅瞅西瞧瞧,不由得“咦”了一声。
“怎么了?”
“我觉得很奇怪,可又说不出哪儿奇怪。”凉凉很委屈地抬起头来看着岳柠歌,而岳柠歌也以同样的眼神看着凉凉。
还真别说,岳柠歌也有这样的感觉,而且这样的感觉让人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