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平民,随时随地都在关心自己的命运。毕竟这次是被仇家整进来的。谢丞相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并没有识破。而是直接把她丢进来。装聋作哑,便是想利用她现在这个无足轻重的身份杀了她。
他必然知道,若皇兄一旦知道事实必然会释放她。这样一来,他便白忙活。
夜清儿几乎敢肯定,就在这几个时辰内。谢丞相会花样百出的,想着如何整死她。对方知道她有下毒的能力,而且知道她下毒的能力不弱。甚至是隔空就能弄死她。
那么,她还能用什么来防身?若是对方真的有足够的办法整她,当真只能坐以待毙么?
夜清儿长叹一声,一切都怪自己太过冲动。可若她不冲动,那种情况下还配做一个大夫么?莫非真要眼看着一个亲身父亲用自己的爱去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她思来想去,不,不冲动。只不过需要承担的后果比较严重,这一点她该早预料到了。
“夜大夫,老夫找人来伺候你了。好好享受。”
天牢里声音很容易便听得清清楚楚,该来的躲不过。她自然明白,若是现在不来只能说谢丞相是个傻子。
老东西!果然是只狐狸。
来的时候居然还带着面罩,怕被毒死,厚厚的戴了一层。怂得像是一头猪。
她清澈透明的一双眸子含着讽刺,习惯性的唇角勾起,“有心了,不知道你准备怎么伺候?”
她话音刚落,便只见十几个士兵抬着一盆冷水。那冷水里面夹着冰,还未靠近,便已经感觉到一股子冷气。
“这天牢太久没有清理,老夫怕夜大夫被蟑螂和老鼠咬着。老夫又体谅一个姑娘家爱干净,所以特地找了些冰水,希望姑娘满意。”
一盆接着一盆的冰水,朝着夜清儿天牢里面泼洒。那本就僵着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像是已经被塑成了冰雕。冷冽,诡异。夜清儿闭目,咬牙忍耐着那种像是待在南北极一样的剧冷。
相比于她穿的单薄衣衫,谢老丞相周身裹着棉被。身体也像是一个粽子。
“你这样做,就不怕四王把你也绑着。在你身上浇冰,让你试试这痛不欲生的感觉。”
她极力的避让着那些冰块,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她是个姑娘。
谢丞相没说话,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念着。当他傻子啊,四王爷到现在为止除了被下迷情药那次,清醒的时候连碰都不碰她一下。在人前的一切不过是演戏,谁都看得出来。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公主,为双方缔结友好才做的表面工作。
这大半年了唯一带着去参加的一次宴会还是因为她会点医毒之术,有些利用价值。
若是今日能在天牢解决了这个麻烦,四王若是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感谢他。到时候,凭他谢丞相在朝廷的地位和威望。此事又纯属误会。
随便罚一罚便了事了,而他谢丞相此刻想要的不过是出这口恶气。一个背井离乡的公主,和亲的工具。说白了又有几个人会去在乎那么一丁点。
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王妃,连王府的掌家权都没拿到,简直就是个空壳。逮着这样的机会不弄死,莫非等以后养大了用来咬他?
“浇,继续浇。直到这地牢洗干净为止。”
来的人都是棉衣裹着,只有她单衣。
夜清儿周身冷得颤抖,整个人落在地上。瑟瑟发抖。但并没有求饶。
“把牢门打开!”谢丞相命令道。
“是。”
清脆的解锁声传入之后,很快她便感觉东西掉了。然后门被打开。一个居高临下的身影站在她身边。夜清儿冻得双目空洞,整个人像是在冰窖之中。
“夜清儿,老夫还以为你一身的傲骨。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言落,那带着菱角的金丝鞋履狠狠的踩在那已经冻伤的小手上,“敢伤我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老子先让你去下地狱。”
“呵呵……”
她颤抖的发出冷笑,没有力气去反驳。因为冰水的冷冽已经让手失去了知觉。到底是谁欺负谁,难道这老贼眼睛真的瞎了么?还是睁眼说瞎话?
她控制着周身的愤怒,玉婉一翻。一枚细小如牛毛的金针刺入他的后脚的膝盖处。
谢老丞相脚膝盖一软,竟瞬间跪了下去。
她笑,躺在冰块中豁出命的去笑,“老东西,知道错了便好。不用行此大礼。”
那膝盖沾染到冰水,谢老丞相感到周身凉透骨一般。跪在地上,脚竟然不能有丝毫动作。
“饭桶,还不扶老夫起来。”
谢丞相气得脸红,冷眼看着她,“好,很好夜清儿。你的确很有种。来人,给我继续浇。今日不冻死他,老夫便在朝枉为官数十年。”
门再次被关上,谢丞相被人扛着出去。估计是腿摔折了,怎么走都走不动。
夜清儿闭目,长长的松了口气。目送着谢丞相出去,暗自在心中得意。老东西,你当真以为只是腿摔了这么简单么?
她手里的银针若真只能使人腿软,那她夜清儿和普通大夫又有什么差距?
那银针不仅能让人腿软,更能让人腿废。
令人发颤的天牢内,度日如年。夜清儿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她恐惧封建势力。杀人不眨眼。如果现在有个人愿意来救她,不管那人是谁。她一定以身相许。就算那人看不上她,或者那个人是女的。把听风或者秦殇给她。她也不介意。
然就在她感觉自己生命已经成为一盘散沙时,几乎已经麻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与冷冽。
困,天旋地转的困。仿佛一切在那一刻都已经黯淡。夜清儿不知道自己苦苦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到底在做什么,若是可以,她想好好的睡一觉。即便是永远也醒不来,她也想睡。
“清儿!”
一个清润的声音落入耳畔,像是天籁之音。
旋即,一抹温暖以雪中送炭的方式进入她的身体。那瞬间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对方是谁。拼命的往他怀里蹭。
她想睁眼去看,但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化为虚无。眼前除了黑暗,就只剩下黑暗。
“不准睡,夜清儿,把眼睛睁开。”
北冥萧夜将她拦腰抱起,湿漉漉的身体帖在北冥萧夜的身上。见那颤抖的身子往他披风里寻找温暖,心顿时纠在了一起。
“来人,将谢丞相请进来。”
愤怒的吼声在天牢内传出回声,让人为之一颤。那些抬着谢丞相准备回去的侍卫,心头一颤。大理寺谁都清楚,如果四王爷和谢丞相必须得罪一个的话。所有人都会选择得罪谢丞相。
得罪谢丞相不过是以后在官场上混得艰难一些,但得罪四王爷便是得罪皇帝。从未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
于是,所有人在细细的做了反思之后。选择了把人抬进去。
“丞相,你关了本王的王妃。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他唇角含着淡淡的冷笑,一面用真气给夜清儿传去热量。一面找谢丞相算账。
“王爷,这是皇上下令。而且,我不知道他是你的王妃。”
“皇兄日理万机,误会的她。你便顺理成章,公报私仇么?”
公报私仇几个字掷地有声,就凭这条就可以订了夜清儿的罪名。
“王爷,下官真的不知道那是王妃。”
“一个平民当真能让你如此大费周章,去向皇兄请命捉拿么?”
“这……”
“来人,将谢丞相关进去。也让他体验一下,这清洗过的天牢!”如雷般响彻整天的语气,让人为之颤抖。这便是四王爷。做事从来不顾及后果,他要处置的人,通常即便是王爷也得让她三分。
“北冥萧夜,要处置也是皇上能处置我。你算什么……啊!”
言语刚落,他整个人已经再次被丢入冰块之中。甚至是被扒了裤子。
“冷,好冷。北冥萧夜你想冻死我么?”
“不,这天牢不是谢丞相自己设置的么?希望满意!”
谢丞相语噎,瑟瑟发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大牢的门传来冷冽的声音,所有人都出来了。小悠子亲自守在门口,而北冥萧夜,抱着夜清儿远去。就在刚刚说话的时候,一阵阵真气输入体内。
不到盏茶的功夫,就连她的衣服都已经被烘干。第一次,夜清儿恬淡的躺在他的怀内。没有吵嚷,没有任性,也没有那些难听的话。北冥萧夜感到很享受,回到王府的路上,一直都非常享受的看着那像只萌猫似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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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清儿在黑暗中翱翔了也不知多久,意识深处。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十几岁左右,身穿纤尘不染的裙子。踏出如画的公主香车。风吹起雪白的丝带。女子傲娇冷冽,一双清澈的眸子却对爱充满的幻想。记忆中,那个女孩叫夜清儿。是婉月国嫡亲三公主。
“我看你不像坏人,若是我治好了你。可不可以让我带回去做夫君。”那懵懂的声音或许还不知道什么叫夫君。
“好啊。”
记忆中,男子倾然一笑,醉了清风。三千桃花旋转落在两人身上,如梦似幻。
而当夜清儿再次深寻那些记忆的时候,头脑的一阵疼痛。让生命再次回到体内。
“顾太医,如何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发现自己躺在琉璃阁内紫檀木月洞式架子床内。一个长相老练的大夫一面抚摸着胡子,一面将脉搏切在她手上。片刻,收回手。
“王爷,王妃娘娘身体素质可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微臣再开两幅药吃着,调养几日,便能恢复了。”
“有劳顾太医。”
言落,见那太医让了位置。北冥萧夜想当然的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