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儿打开暗室的大门,门外,一个女子恭敬的站在面前。经过一番装扮,一个清秀的小家碧玉带着惆怅站在她面前。
司徒轩的媳妇并不比大多少,她是因为前世记忆的原因。才看起来思想比较成熟。但司徒轩的媳妇,说来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在二十一世纪,差不多还是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公主。即便在这个时空已经初为人妇。但改变不了其懵懂的面孔。
“夜大夫,可不可以。让我进去看看我的夫君。”她绞弄着手帕,仿佛看自己的夫君是一种奢侈。
“可以!”
夜清儿看了看外面,笑道,“暗室空气不好,我叫人把他带出来。还是去原来的诊疗室吧。”
那女孩羞涩的面孔不敢看夜清儿,只是跟着她来到诊疗室。
焕然一新的诊疗室内仿佛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诧异,“那些人呢?”
“我叫人拖出去放着了。”
“死了?”夜清儿望着一屋子病号,叹了叹,“辛苦你们了。”
“清儿,人醒了么?”
所有人如今都在关注这个问题。为何这些人费尽心思的想要杀司徒轩。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夜清儿凝视着诊床上,那依旧平静躺着的女人。笑了笑,“其实我没那个能力把他弄醒。”
众人诧异
她侧身望着身边的女子,笑道,“你过去,叫他。”
其实司徒轩的病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中草药也该吃的都吃了。毒也基本已经解除,营养也足够机体目前的运行。
可人好像还没有动力醒,死赖着。
曾经无数病例告诉她,那种情况便需要一个人的刺激。夜清儿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他媳妇。虽然不敢确定,但夜清儿希望是。
女孩把司徒青云瞥了一眼,确定那老东西没有动静。才颤巍巍的走过去。蹲在身边。将那冰凉的手握在手中。
见那苍白的脸,顿时眼泪便止不住又再一次掉下来。
“夫君,你醒醒。我被父亲休弃了,你能不能起来给我解释一下。”
女孩委屈的躺在那安静的身体上,眼泪流在他掌心,“蔷儿好委屈,但你不在,蔷儿也不想活了。”
司徒老将军听到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但并没有打断,毕竟大夫说的。那就是天理。
炽热的眼泪落在掌心,如掉线的珍珠。在手心停留片刻,积累过多了。流淌在锦被上。女孩眼睛红肿,看得出这几日没少哭。
夜清儿眼睁睁的看着,希望她的疗法能有效。司徒轩的身体就像是被催眠了。她能做的只是给他足够的能量,但冲破一切阻碍。还得靠他自己,或者是外界力量去刺激神经。
那感人的情话一句接着一句,夜清儿突然发现早饭还没吃。但已经饱了。
但就在发现自己狗粮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那女孩欣喜的走过来,“夜大夫,动了。夫君的手动了一下。”
“继续!”
她唇角也勾起一丝喜悦,拂袖坐在椅子上,拿出笔墨写下一副药方,“来人,去抓药。熬了送过来。”
“当真是……”
司徒青云也亲自走过去,当看见司徒轩的中指时不时的颤动一下。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但如今,救他儿子的竟是两个女人。
“将军,你当真要休了这么好的媳妇么?”夜清儿叹了叹,“这一心一意为了男人的女子,其实并不多。我觉得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
司徒老将军叹了叹,“如果儿子真的醒了,我收回休书便是。”
他恭敬的掀袍,跪在他面前,“不管您现在的身份是四王妃,还是夜大夫。请受我一拜。以后你便是我们司徒家的大恩人。”
那一拜,司徒青云心服口服。
“将军,你收回休书说不定你儿子就醒了。”
夜清儿一面搓揉着自己因为施针,被吓得有些酸痛的手,笑着调侃。
但司徒青云好像没有将这当成一句玩笑话,而是起身,亲口承认,“蔷儿,将休书拿过来。”
女子从怀内取出那已经有些发皱的休书,递给司徒青云。而下一秒,司徒青云没有一点挣扎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休书毁了。
“等轩儿醒了,便跟他一起回家。”
司徒青云话音刚落,只见那床榻之上。传来微弱,却足以让所有人高兴声音。司徒轩居然说话了。
“父亲!”
好似想念了一个世纪,夜清儿作为大夫。费劲这么多周折差点连命都搭进去的声音,终于响起。
“轩儿!”
那原本以为已经阴阳两隔的儿子再次回到自己身边,那种感觉,司徒老将军觉得好像比自己重获新生还开心。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别怪蔷儿,她从来都没有错。”
微弱的声音中,司徒轩想尽办法将自己媳妇的手握在手里。那种满足感,能够让他瞬间所有能量爆棚。能够让她找回再次生存的感觉。
司徒将军不明白怎么回事,诧异的神情看着他,“孩儿那晚感觉身体很怪,周身发烫好像要燃烧一样。所以抱着蔷儿。孩儿想起前几日在鬼医堂夜大夫给我说的话。我本来想去找大夫。可没想到,当日有几个黑衣人走进来。”
“孩儿从小对花过敏,可那黑衣人直接用花对我。”
司徒轩微弱的声音仿佛像是泄洪似的,将憋了已久的话全部释放,“其实孩儿有很大一段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到父亲以为我是纵欲过度而死。而伤害蔷儿。我很伤心,可我无力去反抗。”
“爹爹错了。”
司徒老将军闭目,十分懊悔。
望着这一大家子团聚,她总算又一次找到了行医的价值。内心十分欣慰。她目光瞥向秦殇,竟发现秦殇也在看着这一家人。不忍心去打断。
直到事情平息了,她才道,“司徒少将军是很小就对花粉过敏么?”
司徒青云抬眸,点头,“是的,从一开始。就对花粉过敏。从小就接触不得一点花粉,除了玉兰香之外。其他的香一旦接触,就会头晕甚至是昏厥。”
“不抵制玉兰?”
夜清儿蹙眉,“为何?”
“我从小便不用任何香,但唯独接触到蔷儿之后。能接触少量的玉兰香。”司徒轩答。
不抵制玉兰香,难道这世界真的是因为爱能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其实没有谁会对所有花粉都过敏,更没有人从小就过敏。”夜清儿解释道,“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很小甚至才出生。你就已经中了花毒。的确花毒潜伏期很长,平时若没有发作的时候。除非有花粉的刺激,才会爆发。看来那些黑衣人有备而来。下毒之人,就是那些黑衣人幕后之人。”
“恩人说得有理。”
司徒轩会心一笑,“劳烦恩人为我治疗,等我恢复。一定会把这事彻查。”
“不用了。”
她笑道,“你现在可以回家养着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花粉过敏了。”
“真的?”
司徒轩大喜,但准备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整个人没有一丝力气。又再次躺回去。司徒轩从小闻不到花粉的味道,整个将军府就连野花,发现了都会被铲除。放眼望去,除了一望无际的参天大树和草丛,便再无其他植物。即便需要装饰,无奈之下也经常使用假花。
司徒轩也曾经试图去感受花的感觉,但只要一接触,通常全将军府上下便许久没有安宁。
活到二十岁唯一闻过的,只有蔷儿身上的玉兰香。
这样,如何不激动?以后他司徒轩便是个正常人了。
一整日的功夫,所有心思全部花在了司徒轩身上。但所幸的是在下午服用了药物之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又吃了一些流食。生命越发旺盛。于是,司徒老将军便亲自带着他坐了王府的马车。一家三口,再次回到将军府。
在回去之前,她的瓷瓶内又多了两滴血的混合物。
在太阳落山之后,小悠子便准备好了马车。替北冥萧夜接她回府。的确,答应过的事。她也不想违反。在这个时代行医太累了。夜清儿躺在马车内,整整睡了一个时辰。
就连做梦的时候,还在被黑衣人追杀。
回到琉璃阁,没有看到北冥萧夜。夜清儿转身走出房间,朝紫竹林走去。湖边的杨柳树下,男子凝视着月光。负手而立。欣长的身影,无论站在哪里都如画中仙。
她忍不住停滞目光,远远的看了许久。这高冷装逼犯语气不阴沉的时候,不吼她的时候,脾气不臭的时候。还是能看的。她默默的想着。
两人就那样对视许久,直到北冥萧夜回首。不经意间看到她时,夜清儿神色才再次醒目。
“回来了?”
清润如玉的声音,仿入天籁。清风明月,恍若来自远古。
夜清儿点了点头,走过去。静静的站在他面前,“你有心思?”
北冥萧夜不语,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
指骨分明的手微微扬起,给她理了理因风吹乱的发丝。意犹未尽,那如玉般的肌肤让北冥萧夜的手微微有些触动。颤抖的,迟疑许久。
夜清儿看得出来,他是想抚摸她的脸庞。那疼惜的眼神,夜清儿从未正眼看过。今日,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至少这一刻她看得很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