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们,丞相大人不过是找王妃解毒。今日来这里也不过是和王妃的一个约定。我不知道四王妃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但一直以来,她除了会沽名钓誉。真正看病的时候有多少?谢丞相迫不得已,跟四王妃曾经有那么一点点过节,便以这种方式报复。”
谢临安指着周围的那些百姓,一个个的教训,“你们一个个的别以为这样做四王妃会感激你们,若是有一日你们不顺她的心。想看病,不也还得来这里站着?”
有不少百姓沉默了,所谓舆论通常是一边倒。此时此刻岂不是?一番话说得他们所有的激情在一瞬间消散了不少,还剩下一点,也已经被堵得哑口无言。不知道下面该怎么继续。
“滚!通通给老子滚。”谢临安不耐烦的道,“今日谁敢进一步,老子便杀了他。一群百姓,死了便死了你以为谁能救你们?”
那些百姓被呵斥,有不少人已经悄然无声的离开。而剩下的一部分,大多是当朝在京都外的难民。曾经被夜清儿救过的,相信夜清儿人品的一些百姓。留下来不打算走,准备看看情况有没有机会替王妃反击两句。
“临安兄说这种话我便不爱了。”
寂静中有一人走过来,二三十个侍卫又排成了一队。给司徒将军府少将军保驾护航。
“哦?什么风吧轩兄弟吹来了?”谢临安皮笑肉不笑的道。
“自然是你这风吹来的。”
司徒轩笑了笑,“谢叔叔的人品如何我们暂且不评价,就评价一下临安兄弟说的这话吧。当初我司徒轩被人陷害九死一生,是四王妃冒着生命危险把我从棺材里面抢出来的。试问四王妃的人品如何不好了?临安兄的人品必然是好的,怎么没见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把我从棺材里抢出来。还无数次的想尽办法,在被我父亲和谢丞相的追杀中一点点的将我抢救回来。”
“哟,还有这种事啊。我上一阵子不在京城,还不知道四王妃居然有这事。”
“四王妃的名誉便是从那时起开始有转机的,这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莫非你不知道?”司徒轩忽然觉得好像,“临安兄说话的时候,注意考虑一些合理的程度在其中。否则很容易闹一些笑话。”
谢临安脸色不是太好,但旋即立马换上笑脸,“既然四王妃这么好,必然是不会跟我的舅舅计较。必然也不希望这些百姓这样欺负我的舅舅不是?”
“临安兄说笑了,这天下之人并不是必须对所有人都大度。一点点小事便忍了,丞相他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上一次就是因为他的煽风点火,王妃差点被冻死在大牢内。而后来的事我并不知道什么,但就我司徒轩那一次那事看来。谢丞相他今日站在这里一点都不冤枉。”司徒轩冷笑道,“若不是看在我爹跟他的交情的份上,本公子都想砸。”
“你……”
谢临安的脸色顿时变了,整个人阴沉得不行,“看来轩兄弟今日是来砸场子的!”
“不算,只是想来说明事实。四王妃是个好人,至于今日为什么会成这样。谢丞相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司徒轩笑了笑,负手摆明自己的态度,“今日百姓要怎么闹是他们的事,若是临安兄要插手,不排除用武力解决一些问题。”
谢临安蹙眉,气得脸色铁青。却毫无办法。
“司徒少将军说得对,谢老贼今日站在这里必然是十恶不赦。比较我们四王妃可从未这样惩罚过一个人。”那秦殇叫来的那几个带头的路人见这情况,必然又开始闹腾起来。抓住机会,翻身。必然闹得越厉害秦殇公子心情才会大好。
“这老东西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想着活,若我是王妃娘娘必然将他千刀万剐。”
“老东西!”
“罪该万死!”
“打!”
民众的力量往往是最可怕的,那无数人组成的队伍中听不出谁的声音。只听得出民众心里的愤怒。欲冲破栏杆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
而官方拔刀镇压的声音再次阻断民众爆发的怒火,再一次安静下来。
而旋即,司徒轩也微微扬手。周围的侍卫也准备拔刀相向。这一场争夺,到最后居然变成官方性的争夺。若是这两人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没有人清楚。但很明白的一点是必然会两败俱伤。到那时后果如何难以预料。
双方摩拳擦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作为一个医者,应该医者良心。即便是不治病,也不该这样侮辱一个老者。”
说话的人语言似百灵鸟那般清澈。让人过耳难忘。
所有的目光都凝视着从城外走进来的女子,一袭白衣,白纱蒙面。周身娇没如玉,看起来,跟那鬼医堂的大夫有几分相似。若非不是她身上那一袭兰花香以及那话语中充满圣母的字句,司徒轩都错误的以为那便是四王妃。
“你是谁?”
司徒轩凝眉,人还可以但说出来的话像个却太过圣母。让人有些难以置信这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天底下谁没有脾气,四王妃真性情敢爱敢恨。这样的人才真实,而眼前的女人说话好像没经过大脑。
“无可奉告!”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淡雅至极。似乎充满了轻蔑。
司徒轩凝眉,回之以轻蔑,“那你今日来是敌是友?”
“我只是个大夫,今日来是想看看这位丞相得了什么病。若是我能治的,绝不姑息。”说话的女子大义炳然,凝眸一笑,“所以今日来非敌非友,只是来看病。”
听这话,谢临安顿时来了兴趣。眉目间的不悦瞬间化解,“姑娘简直是天神啊,无论是气势还是什么。都让人过目难忘。只是那毒非常奇特,不少大夫都治不好。听说四王妃能解。”
“四王妃能解的,小女子不说全能。至少大多都能解。”
“哟,如此甚好。姑娘这边请。”
谢临安像是遇到了真正的救星一样,顿时心情舒畅。若是有人能解毒,必然不用再怕那个四王妃。别说一个司徒轩,丞相府的侍卫以及整个长安谢家的人所有势力加在一起。这些小老百姓哪儿放在眼里。弄死一个算一个,弄死两个算一双。
官僚之风下,谢家一直横行霸道就连老皇帝都虚其三分。何况是几个下民。
远处,夜清儿的目光凝视着那刚刚出现的女子。顿时目光深了三分,“这人是谁,这么大口气?”
“清儿,你能确定这毒的确只有你能解么?”秦殇又问了一次。
“我能确定!”夜清儿咬牙,“只是……如果她真能解,除非她是……”
“谁?”秦殇凝眉问。
“秦哥哥,送我下去。我要去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好!”
而这边,谢丞相被人扶起来。白衣女子给她把脉,谢丞相很紧张。他等待着白衣女子的回答,若是一旦确定可以解毒,那么今日的所有一切他都要想办法向夜清儿讨回来。一定要!
“放松!”白衣女子睁眼,命令谢丞相,“请丞相放松心情。”
谢丞相点头,似乎被晒得有些眩晕。而又因为刚才那些百姓的折腾,现在整个人精神恍惚。若不是有这样一个奇人出现,怕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
约又过了几秒,白衣女子笑道,“丞相的毒是人为,可以解。但需要费一番功夫。若是丞相不介意,且先回去。我随你回丞相府给你解毒。”
“如此……大好!”
谢丞相像是遇到救星,将手里那块破牌子丢了。让人扶着他下去,将他放在软轿上,“来人,请这位神医姑娘与我一同回府。”
“是!”
“不,还有。今日朝上面丢了多少秽物,通通抓起来。”这老丞相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一下,怕是有不少人遭殃。
“谁敢动,少将军我便削了他。”
司徒轩拔刀而出,顶着巨大的压力保护剩下的民众。一时间,谢临安和司徒轩打起来。所有百姓趁乱逃跑。谢丞相白挨打不说,到最后一个没捞到复仇。
竟在软轿上气晕了过去!玛德受尽委屈最后竟发现有另外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不气才怪。
“丞相晕过去了。”城楼上有人喊。
谢临安吓得连忙住手,脸色铁青的看着司徒轩,怒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哈哈哈……”司徒轩握拳恭送,“临安兄慢走,谢丞相可能是被砸晕的。抬回去可得小心,若是死在半路。可连让这位莲花……哦,不,兰花姑娘医治的机会都没有了。”
谢临安气得整个人暴走,眉目间全然竖起不悦,“司徒轩,等着下次见面有机会。小爷把你那袋削下来。”
“临安兄,来日方长。本少将军等着。”
司徒轩仰天大笑,对于此时此刻的场景无比的满意。谢老贼即便最后有人给他解毒,一个丞相受尽这么多委屈。也算是毕生难忘的经历了。若是以后怕是也不敢轻易惹四王妃这类人物了。
当然同时也借此机会给自己报仇了,毕竟当初若非四王妃坚持。怕是自己早就被这老贼利用,死于非命。
远处,夜清儿的目光凝视着城楼上的白衣女子。那些想了很久的话,终是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她转身,目光凝视着秦殇。强挤出一抹淡笑,“秦哥哥,我回去了。”
第103:转机
“清儿,你告诉我。那人是谁?”秦殇凝眉,情急之下抓住夜清儿的手腕,“传言婉月国的清月夜宁两位公主医术超群,鸾祝无双。甚至是很少有人能分得清两人之间的差距。你能解的毒,她也能解?莫不是……”
“来人,回府。”
夜清儿关上帘子,闭目养神。
“清儿……”秦殇欲挽留,而那轿子似乎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朝着王府的方向回去。
今日看似夜清儿什么都实现了,但眼前白衣女子的出现却让夜清儿很纠结。她大胆的去猜测那人是谁,却又不敢点破。果然……一切还是来了。
北冥萧夜从未正面回答过她:若是……夜宁儿回来了,她如何安置。
回到琉璃阁的时候,日落已经偏西。夜清儿似乎有那么片刻不愿意进屋,她心情难以平复,不明白下一个该做什么。那个女人……一定是的。
婉月国两位公主同年同月同日生,鸾祝无双。没有人区分得清样貌,甚至连医毒之术都很少有人能区分得出来。
“姐姐,你说刚才城墙上那个女人真能解毒?”听风不满,“我不信有人比姐姐的医毒之术更好。”
“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她能不能解毒!”
夜清儿咬牙,内心的无奈似乎没有谁能明白。明明此时此刻那个女人是个小三,但夜清儿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勇气去斗她。
“那姐姐担心什么?”听风不太明白,“姐姐今天应该高兴啊,不仅治了那个谢老贼。还不用给他解毒。多好。”
“听风,你先下去。”夜清儿闭目,“让我静静。”
听风虽然对于这事,内心有诸多疑问。但见夜清儿心情不好也没敢多说,只是道,“姐姐有事叫我。”
夜清儿没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她进屋,试着去给萧夜把脉。希望出现什么惊喜。但脉象试在是看不出任何。
她暗自纠结,郁闷。
脱了外衣,躺在北冥萧夜身边。目光离他的面容仅仅只有几厘米。仿佛能看到他的所有细胞。那种近让她内心所有的颠沛流离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其实秦哥哥说得很对,他对你再好。始终是一个心里藏着别的女人的男人。他的人生有一个污点,那就是跟别人连相思凝这样的诅咒都下了。
不管以后解了还是没解,心里面装的那个女人改变不了。
曾经她轻轻松松的说出那句:如果夜宁儿真的回来了,我会离开你的身边。绝对会!
可是事到如今,她觉得这句话真的非常的可笑。事实告诉她,离开不是一句话的事。她夜清儿若是这一次离开王府,必然没有那么洒脱。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死心眼,爱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家。心里没有爱人的时候可以四海为家,而心里有爱人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再容得下其他地方。
是夜
皇宫内院,北冥萧墨正在批阅折子。御书房的桌上厚厚的一打,刚刚批阅完最后一本。忽然……殿内的门打开。俨然若一阵风,殿内的折子吹落不少。
“皇上,五百里加急。”
男子风尘仆仆的跪在北冥萧墨面前,他竟还未反应过来。那金黄色折子,带着几根黄色羽毛。表示信件的急切。
“花都国来的急报,请皇上定夺。”
北冥萧墨听语言似乎有一丝惊讶,但旋即,那长久练就的神情的老练沉稳。似乎连笑都是刻意伪装的。而那一刻,当看到折子的那一刻。却再也忍不住……整张脸阴沉,怒火滔天。
“啪……”
折子被丢在桌上,因为力道太猛。反弹会地上。太监颤抖着身子,卑微到泥土中一般捡起那折子。
御书房内刹那间一阵狂风暴雨,北冥萧墨沉默许久,终是咬牙怒言。
“明日一早,传四王妃来御书房!!”
北冥国的天空,雷震天,一夜雨的洗礼。
第二日清晨,在将近一夜未曾合眼。未曾吹灯的孤寂之中,终于天亮。夜清儿闻着花的清香,梨花书上,从稀疏的叶子下穿过阳光。洒在地上斑驳点点,鸟发出诡异的叫声。
“公主,王爷该喝药了。”
听雨的提醒让她从各种纠结中醒转,不得不说,昨日的一切对他打击很大。那个白衣女子好像来自梦中,如此那般不真实。
“拿进来!”她淡淡的命令,然后起身换了件衣服。
“你喂吧。”
夜清儿一边换衣服,一边笑道,“人如果是活得,必然潜意识里面都有吞咽的能力。”
“公主,必然是活得啊。那我喂了。”
听雨无奈的撅了噘嘴,想到下一秒即将给自己的男神喂药。听雨内心满满的期待。
她不太会传古代这些衣服,前前后后的麻烦。于是随手唤了几个人进来,很快一件碧绿色的衣袍便已弄好。
今日……若是那药真的没效果,她该如何是好?离开这里么?夜清儿纠结了一个晚上没想明白以后何去何从。
而转身,竟然发现北冥萧夜居然将一碗药全部喝下去了。
“听雨,这药真的是他喝下去的?”
夜清儿难以置信的凝视着眼前的北冥萧夜,仿佛像是什么失去的东西再次回到自己身边。那种开心,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自然是啊。”听雨笑了笑,“我就说公主要相信自己的能力,这天下没有公主解不了的毒。”
夜清儿没有管听雨说了多少恭维的话,只是将他放平。然后又一次去触摸脉象,而下一秒,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真的……脉象平稳了,那药引……”或许夜清儿这辈子从未说为谁解毒之后,这么开心过。就这一次,竟开心得语无伦次,“他真的是爱我的,不然……那药引不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一个“爱”字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夜清儿从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爱,甚至觉得能够喜欢上一个男人就已经是她的极限。爱这个词,用多了会觉得恶心。
但这天下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解毒。很厉害的力量,让她承认原来“爱”这个词也能发生在她身上。
“那……王爷什么时候能醒?”
听雨好奇道,“既然毒解了,应该很快就醒了。”
“不,他心被相思凝的毒素折磨得遍体鳞伤。诅咒解除了,但是醒来还需要长时间的服用。”
“多久?”
“可能就这一两天能醒,但是,说到恢复到以前那样健步如飞。少说十几日。”
即便是这样,她心里面也是很开心的。北冥萧夜终于再次恢复健康,那毒困惑了他一年。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再这样下去。
她明白毒性一点点的腐蚀内心,而自己控制不住的那种疼痛。
“姐姐,外面有个姑娘找您。您见或者不见。”
听风走进来,片刻之后又重复了一句,“是昨晚的那个姑娘。”
夜清儿眉目之间的喜悦刹那间停止,夜清儿沉思片刻,转身,“让她等着,我马上过来。”
她将身上那件看似普通的衣物换了换,着一袭大红色凤袍。微微梳妆打扮,气势无怒而威。与往日的那些看起来朴素的穿着比起来,要好很多。那种光彩夺目,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九天瑶池王母下凡。
相比之下,眼前这位白衣女子虽然仙。却像是九天瑶池里扫地的小仙。
那种尊贵,不言而喻。
夜清儿端坐在殿内,淡淡的道了句,“喝茶!”
“你就是四王妃么?”
白衣女子声音淡定,但见到夜清儿,眼底却莫名的有股杀气。
“我昨日在城门口听到你说,作为医者要心平气和。即便是别人惹了你,也不能动怒或者是有所作为。”
夜清儿言语间似乎连笑都施舍不得一句,“可这世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领你的情,本宫给你盏茶的功夫。把事情说完。”
“好高傲的气势,你当真觉得你配么?”白衣女子冷笑,声音充满了讽刺。
“本宫以为你不会讽刺,也以为你不会生气。”
她反讽刺道,“本宫配不配不是由你说了算,同为医者我便不跟你计较,若是没什么说的,我便让管家送客。”
白衣女子眼底都快恨出水了,然而夜清儿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连计较都不愿意,“管家,送客。”
“你当真不想知道我是谁么?”
白衣女子笑了笑,“夜清儿,一年了。你霸占我的位置一年了。”
夜清儿转身,只见白衣女子扯掉面纱。一张与夜清儿有九分像是的脸展现在面前,管家目光凝视了半响。看来看去,纠结了很久。
这……
若非不是那衣服穿着不同,任凭谁都难以确定到底哪个是四王妃。
甚至是连夜清儿本人,都无法相信。虽然她早已经猜测出那白衣女子便是夜宁儿,但仍旧抱着一丝希望那不是。而此时此刻,若是再不相信的确是找不到任何理由。这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
当然她更不明白,既然是亲姐妹。既然曾经跟这女人好到,几乎夜宁儿所有的解毒之术基本是她传授的。就连解老丞相那毒的半个药方都是她教她的。
为什么到最后,会有那么多敌意。
明明在她脑海之中,夜宁儿给她的印象是单纯,好学,可爱。从小到大就是他身边的跟屁虫。可为什么……到最后会演变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