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恒看着戾气深重的萧九寒，尽管心中觉得自己此刻应当是占尽优势的，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惶恐！

墨净白倚在门框上，这些人，应当足够了。

当年天玺以杀戮一统天下，多年前无回谷一战，萧九寒方开始复苏些许当年的记忆。

王的记忆，自然需要鲜血的祭奠，这些人来的倒真是时候。

那一夜，如钩的弯月染成血红，他需要杀戮，唤醒当年的记忆，也需要杀戮，释放压抑的心情！

慕容恒的脸上被踩在地上，那男子，浸染了一身的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眼神很平静，可是，若是同之对视一眼，只会感受到无尽的黑夜，呼啸的席卷而来，再也看不到人生的希望！

慕容恒瞪大了眼睛，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栗，原来，这就是他真正的力量，而且，这，真的是他的全力吗？

慕容恒再也不敢妄下定论了！

“王爷……”慕容恒挣扎着开口，脸被一家踩着，觉得整个脑袋随时都有可能碎掉一般，在这样的惶恐之下，慕容恒心中的恐惧更甚！

“哦？”萧九寒眼中一片空洞，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慕容恒，“还有话说？”

“卑职只是，只是奉命办事，卑职，卑职知错了，求王爷开恩，卑职日后一定惟王爷之命是从！”慕容恒连忙表示自己的忠心。

萧九寒这才看了一眼在自己脚下卑微求饶的人，有些苍白的薄唇缓缓张合，“可惜，本王不需要废物。”

脚下一个用力，自此，那个曾经在北萧风光一时的慕容将军，将从此刻开始，彻底的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慕容恒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向外凸着，他尤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没有了性命。

他是如何从一无所有，到曾经的名声大盛，再到如今的一败涂地的？

当年，无回谷一战，他有幸承了命令，同如今的清风护卫一同偷袭敌方的粮仓，他当时知道，清风是萧九寒的左膀右臂，所以就找了个机会，在清风身后露出破绽的时候，故意用身体当了一刀，因为这个，他才得到了萧九寒的嘉赏以及另眼相待！

后来，萧九寒便提拔了他，他才得了机会，出人头地！

原来，他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给他的啊？

后来呢，怎么会到如今的地步？

慕容言，因为他亏待了慕容言……所以，那个男人便直接用雷霆手段，将他的兵权悉数收了回去，将军府成了一个空盒子，将军之位，也成了一个虚名！

真正的虚名！

慕容恒悲哀的发现，此生他的人生，竟然时时刻刻都被这个男人掌握着！

所以当西秦想要同他合作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只因为，他慕容恒想要主宰自己的人生，同时，主宰那个男人的人生！

他以为自己会成功的，他以为，这个男人如今只是强弩之末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恐怖至斯！

慕容恒可悲的一处便在于，他从未明白过，凭借着当初搭救清风和身为慕容言父亲的身份，若是他能不扶持暴戾的太子对付昭王，不处处漠视慕容恒，萧九寒根本不会出手对付她，甚至在有难的时候，还会搭救一下。

慕容恒的手上，原本是有一手好牌的，只是他亲手将之毁了罢了！

萧九寒终于耗尽了力气，单膝撞在地上，缓缓地合上那双深邃漠然的眼眸。

今日之后，北萧怕是会元气大伤，却也再不会有任何内部的暴动会发生！

这就是，他的力量。

墨净白勾唇，眼眸反射出一地血红的光泽。

全灭！

那一身银白铠甲已经染上一层猩红的颜色，那个的气息，此刻几乎感受不到。

看来这一战，让他虚弱至极了。

他便不怕自己趁此机会，一击取了他的性命么？

墨净白唇角一勾，若是前世，他定然已经一剑刺了出去！

“还能动么？”墨净白伸出一只手来。

萧九寒勾勾唇，抬起一只手，两只手握着，倒像是两个一起共患难的好兄弟。

“这次，多谢了！”萧九寒咽下喉间的腥甜之气。

“你最近倒是总对我说谢谢。”墨净白斜挑着眉眼看着萧九寒，“你怕是还不清了。”

萧九寒轻笑，墨净白说这话，不过是想埋汰他罢了。

“我不过是想要灼华得到解脱罢了，助你只是我完成事情需要的一个步骤罢了，轮回珠给我。”墨净白冷漠着脸说道，神色虽然淡漠，不过眼中已经没有了对于萧九寒的敌意，“方才有没有想起什么。”

“一些零碎的片段罢了。”萧九寒气息有些虚弱，“不过，大抵还是能猜出来，当年的天玺，并非你们口中所说那般。”

当年，天玺爱惨了灼华，正因为爱惨了，不愿意放手，才会造就后来一系列的悲剧！

西秦皇宫。

“大人。”天牢的狱卒朝着灼华行了一礼，说道。

“本官要见那日那个女贼人，前面带路。”灼华手别再身后，说道。

“是，大人。”灼华在宫中也是混了个职位，平日也没什么事情做，但是在宫中，却又是畅通无阻的，当然，这得归功于秦司白，也就是天瑜的纵容了！

这身份倒真是方便，这整个西秦的皇宫，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柳念荷的牢房在地牢的最深处，被穿了琵琶骨，浑身没处完好的地方，看来灼华对柳念荷，这个当年的皇后，真的是恨得入骨啊！

灼华咳嗽两声，冲着身边的人说道，“你们暂且退下，本官有话，要单独询问此人。”

“是，大人。”狱卒很是识相的退了下去。

灼华看着血肉模糊的柳念荷，倒也没什么不适，毕竟比这种更加血腥的画面，她见多了。

“柳姑娘。”灼华开口了，眼神淡漠。

被点到名的柳念荷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然后又神色恹恹的合上了眼皮。

“做个交易如何？”灼华双臂环胸，看着垂着脑袋的柳念荷。

“你柳家所有人的姓名，以及……”灼华很满意见到柳念荷的头抬了起来，“你自己的性命。”

“你有什么目的！”柳念荷瞪着她眼前的灼华，“我的目的很简答，需要你配合我罢了。”

“配合你？”柳念荷咧咧嘴，喉咙干涩的厉害，想要笑出来都觉得喉咙尖锐的疼痛。

“不错。”灼华认真的点点头。

“我受制于你，你还需要我配合什么？”柳念荷眼中有着明显的不信任。

“这是我的事情，同时，也是你保你们柳氏一家唯一的机会。”灼华说道，“这个交易你不亏。”

“你日夜折磨我，如今这么好说话，你当我会信你？”柳念荷一脸讽刺。

灼华抿了抿唇，随后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柳念荷，“看你的意思是，要拒绝我的提议了？”灼华轻叹一口气，“也罢，本官也不强人所难，你既然一心拒绝，本官也就不再此费时间了。”

“等等！”见到灼华有要离开的趋势，柳念荷又连忙叫住她。

“怎么，柳姑娘后悔了？”灼华转过身去，微微眯眼。

“我…你真的会放过我？”

“如假包换！”灼华勾唇，“不过，我们的交易，自然只有我们两人能够知道，若是走漏了风声，我会立刻杀了你！”

柳念荷被那眼中的寒意给吓到了，还是眼睛睁得大大的，连忙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柳姑娘果然是聪明人。”灼华满意点头。

柳念荷看着眼前这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的慕容言，满是奇怪，在柳念荷的心中，眼前的这个人，便是慕容言。

“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天瑜人未到，声先到。

灼华眸色一闪，很快回复正常，“你来的正好，我要带这个女人，去我族的旧址。”

“怎么忽然做出这个决定？”天瑜蹙了蹙眉，“我不放心，同你一起去吧。”

灼华本是想要拒绝的，可是想到，南楚同西秦正在发兵，攻击北萧，若是这个时候，天瑜去了战场……

灼华勾勾唇，“好，一起去也罢。”

“我很高兴，你没有拒绝我。”天瑜看着灼华的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爱慕。

灼华偏过头去，状似无意的问道，“此刻战事告急，你不去战场，没有什么问题么？”

天瑜眸光柔软，“萧九寒不在，我倒是不担心，他此刻，恐怕是后庭失火，猝不及防。”

灼华埋在袖中的手紧了紧，“你的意思是？”

“北萧朝廷，此刻已经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这一次，就算是萧九寒亲去战场，怕也是无力回天，我，并不担心。”天瑜笑笑，“我更加不放心的，是你。”

“我能有什么好担心的。”灼华一如既往的，神色漠然，露出一个没有什么灵魂的笑容。

“你自是不担心，只是我放心不下罢了。”天瑜一脸满足的笑道。

“对了，那个孩子，送到东陵了没有？”灼华说这话的时候，难得的对上天瑜的视线。

“自是送到了，你不必担心。”天瑜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灼华却是蹙起了眉头，“阿瑜，你知道么，你说谎的时候，眼神会有瞬间的凝滞。”灼华神色渐冷下来，“那个孩子，你对他如何了？”

那是她和九寒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