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母正在和李姐两人看电视,一名快递员拿着快件走进病房,挺有礼貌地问:“哪位是林夫人?”
林母和李姐对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是找林母的。林母迟疑地开口:“我是。请问是什么事?”
“这有您一份快件。请签收一下。”快递员将快件递给林母。
“我的快递?谁会寄快递给我?”林母惊讶地问道。说话的同时把快件接过来,前后左右反复看了几次,“没有寄件人姓名吗?”
“应该有的。你待会仔细看看。”快递员匆匆收起林母签过字的回单,快速离开。
池容当时知道寄快递需要详细信息,所以他在快递部最忙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趁乱搪塞过去。
林母将快件打开后,便看到一封手打的说明和一个IPAD。
她先将信打开阅览一遍。信的开头痛斥聂云臻为把林萧萧弄到手使用了及其卑劣的手段。
池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或许因为对聂云臻憎恨已久,因此在信的遣词造句之间将聂云臻描述成一根十恶不赦的绝世大奸人。
还把林渠白从转移赌博场所到死的事都怪罪到聂云臻头上。
当林母看到林渠白死的那段话时,双手哆嗦,脸色刷的全白,随后就晕倒过去。
吓的李姐手忙脚乱连忙跑到门口大声疾呼,还好,医生和护士及时赶来,边给林母接氧气和急救边推进抢救室。
在林母被抢救的时候,李姐已经打电话通知林萧萧。
林萧萧正在上班,得知林母收到一份快递,看了一封信后就晕过去的事急的二话不说就请假赶去医院。
她跌坐在抢救室的门口,祈祷上苍一定不要再夺走妈妈的生命。爸爸的离去使得她在世界上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了。如果连妈妈都撒手人寰,那她在世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医生和护士都在里面紧张的工作。
林萧萧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和IPAD,眼睛却愣愣的定在别处,眼里一点神采都没有:究竟是谁,知道了父亲去世的消息,并且存心要告诉林母。
林萧萧越想越生气,下定决心,若知道是谁将这事传出来,定不饶他。
想到这,她把信翻出来看了一遍。
信上的内容让她越看越生气,她气的浑身颤抖,几乎要将纸揉碎,紧咬银牙:“无稽之谈!”
根据信的内容,还提到关于视频的事,林萧萧点开视频,看了起来。
画面从一开始的波澜不惊,平平无奇到摩托车的出现﹑折回﹑追赶林父,林萧萧越看越揪心。当最后林父被撞出去再被皮卡碾压而过的时候,林萧萧浑身泛冷。
她整个人一下就失去支撑点,瘫坐在椅子上。
整颗鲜活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越捏越紧,仿佛要将她的心捏碎裂一般,她也开始呼吸困难。
林萧萧的大脑里只剩下空白一片,手里的信“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姐陪坐在走廊里,一直焦急的来回走动。和林母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两人现在如朋友一般。林母如今生死未卜,李姐自然也是心焦的。
她听见身后粗重的喘气声疑惑地转过头,看到林萧萧脸色惨白,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信和IPAD都被丢弃在地上,急忙去把医生喊过来。
还好林萧萧身体年轻,吸了几口氧气之后,就逐渐缓和过来。
她被送到林母原先的病房,躺在旁边空着的病床上,双眼失神的盯着天花。脑海里一直在重复播放林父被撞前的惨烈景象。
每当回想到林父被撞和被碾压的景象,她就疼,她觉得浑身都疼。
林萧萧想大声嘶吼,但是张开嘴巴,才发现自己连发声的气力都消失殆尽,唯一还能宣泄她痛苦的方式便是流泪。
她的悲愤﹑悲痛全部化作无声的泪,顺着她的脸慢慢下滑。
心中除了痛苦还有怀疑。她不相信寄快件的人所说的话,如果不怕对峙,怎么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视频是真的,但并不代表信里所说的内容也是真实的。
以她和聂云臻相处时对聂云臻的了解,她不相信他会做这些事。聂云臻在很小的时候就他父亲就去世,他深知失去父亲的滋味;还有林父去世时,聂云臻的震惊也不像是假的,陪着林萧萧在B市处理林父时的尽心尽力也不是装出来的。
她下一定是有人见不得他们过的舒心,想让他们四分五裂。
就在她想这些事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林母被救了回来。
林母面色如白纸一般毫无生机地躺在推车上,脸上戴着氧气罩,仿佛她的生命就靠呼吸机在提供。身上夹着许多夹子,都说链接不同的仪器。
仪器正发出“滴滴滴”干涩﹑机械的声音。那也是病房里唯一还能发出声响的物体。
李姐跟在推车后面进了病房。
短短一小时内发生这么多事,李姐也有点接受无能。林萧萧一家对她很好,没有一点架子,不把她当下人看,林母也不刁钻古怪难伺候。
人都是有感情的,你对我好,我自然会对你真心,李姐期望林萧萧与林母好人一生平安。
她进来后,看到林萧萧失魂落魄的样子难过的掉下眼泪:“萧萧,我李姐识字不多,也不会说话,只能说些大实话。看你和林大姐这样,我真是难受啊。”
李姐的话触动了林萧萧,她听在心里,却没有气力去回复她说的话,轻轻的嗫嚅嘴角:“李姐,谢谢你。”
“林大姐已经这样了,你也千万不能倒下。你得振作起来。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李姐把自己的心里说出来。
“嗯。”林萧萧嗯一声后不再说话。
但是她心里因李姐的这句话而振作不少:对。别人想要看我们过的悲惨,看我们亲人之间互相撕斗,我偏不如他的愿。
思及此,林萧萧缓缓支起身子,想坐起来。
李姐看出林萧萧的意图,忙走到床尾,蹲下身摇动手柄:“萧萧,你别急,我摇你起来。”
一圈又一圈,床的上半部渐渐翘起。林萧萧觉得坐靠着比躺着舒服许多。
“叮叮叮!”一阵电话铃声从她包里传出来。
李姐利落地把包拿到林萧萧手旁。林萧萧预感是聂云臻的来电,拿出来一看,果然是的。
屏幕上闪烁着“聂云臻”三个字。她明明知道信的内容是假的,不可相信,但看到他名字的来电,还是觉得像是被电触了一下。
林萧萧请假的时候,聂云臻正在开会,现在是会议中场休息时分,他正好需要公关部提供一份资料,让周秘书去找拿的时候,才晓得林母突发疾病,林萧萧赶赴医院的事。
一得知,他便将会议休息时间延长三分钟。他想打电话问问林萧萧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关乎着帝海未来几年的发展。聂云臻是万万不能离开的,他只能以电话去安慰林萧萧。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聂云臻没有挂断,任由话筒里传来“嘟嘟”声。他想着林萧萧很忙,说不定没有注意到手机,铃声响久一点总是好的。
眼看铃声就要结束,聂云臻心系林萧萧,不由地深深吐了口气。
在聂云臻觉得不会再有人接听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铃声骤然终止,非但没有传出冰冷的女声提示他没人接听,反而有“滴滴滴”的机器响动声。
他试探着叫一声:“萧萧?”
没有人回应。
聂云臻皱皱眉头,将手机拿离耳朵看了一眼,显示通话00:16,表示电话已接通16秒。他再屏气凝神一听,猜测那是医院的仪器发出的声响。
应该是林萧萧接听的电话,他稍稍加大一点音量:“萧萧?”
“嗯!”这次,终于传来林萧萧的声音,聂云臻稍稍松口气,“怎么样了?”
林萧萧听到聂云臻声音的那一刹那,觉得有点恍如隔世。
昨晚的恩爱,昨晚还想着生个可爱的孩子,今天就发生这种事了,真是太讽刺了。她能选择相信聂云臻,那林母呢?
隐瞒林父去世的消息就是怕林母承受不住打击。如今好了,适得其反。不光林母在生死边缘又走了一圈,等她醒后,会有更麻烦的事。
林母对于信的内容相信多少?是百分百还是半信半疑。
说不清为什么,林萧萧就是不相信聂云臻会做这些事,但林母不一样。之前有池容在她面前说过那些话,现在又有人诋毁聂云臻,还是拿这么严重的事来说,林母的想法林萧萧暂时无法获知,料想不会太好。
这时话筒里响起周秘书的声音:“聂总,会议不得不马上开始,都在等您。”
聂云臻见林萧萧好半天没声音,担忧万分,对周秘书冷淡地说:“知道了,再等一分钟。”转头又温柔地问林萧萧:“萧萧,你还好吧?”
“啊!还好!”她记起,今早一到公司就听说有个大项目要商谈,想来他们此时开的会就是与早上听说的事有关。
“那就好。我开完会去医院看你和……妈妈。”聂云臻迟疑了半天还说称呼林母为“妈妈”。
林萧萧因聂云臻的话泪水又泛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