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样的话,一屋子的人脸色不禁都尴尬起来。孕妇原本有些微微泛红的脸顿时变的惨白,眼里的神情也有些愁苦。
孕妇的母亲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似乎那口气连带着她心里的窝塞一起吐了出来。可是效果并不明显,她的脸色还是怏怏的,飞快地看一眼孕妇的父亲。
孕妇的父亲脸色有股说不清楚的意味,带有一丝懊悔还有一丝自责。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吧。
婆婆说完这番话见没人反驳,愈加得意,翘起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转头对林萧萧还李姐说:“嘿,这是俺的经验之谈。跟你们说啊,俺在俺们那旮旯可是稳婆,俺们家做稳婆有好几百年的经历了。”
听那口气甚是得意。说完还自傲的咂了咂嘴:“俺祖奶奶的奶奶那时更厉害,看一个孕妇的脸色就能看出生儿生女。在俺们那边被当成神仙一样供起来呢!可惜后来失传了。不然啊,我看看俺媳妇的脸色就行了。现在医院都不让看男娃女娃真是晦气!”
说到这里孕妇婆婆好像很不满,还不解气地拍拍长条凳子,大有想找个人好好理论理论、诉诉苦的架势。
孕妇的爸妈听到她说这些,都背过头去坐在孕妇的身旁,关切地问:“闺女,想吃啥?我给你去买!”
孕妇的婆婆不乐意了:“还吃!现在吃了全被吸收掉。她吸收一半,肚子里的女娃吸收一半,两个都长几两肉,等真生起来都不好生。万一不好生还得剖腹产,剖腹产得多贵,你们又不是晓得。要是个男娃嘛,为了不让我孙儿受苦,剖就剖了,为了个女娃不值当。”
孕妇的爸妈听后脸色越来越黑。母亲还能沉得住气一些,父亲完全坐不住了,瞪了婆婆一眼,拂袖而去。
婆婆见父亲这副态度,还急的想拉住父亲的胳膊理论一番,可惜父亲走的快,婆婆没能追上。她悻悻然地回到长凳子上,又对孕妇的妈妈说:“小妹,你说俺说的在不在理?俺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有俺儿子,他天天起早贪黑的上班有多辛苦,赚钱不容易啊!女儿嘛,始终是别人的,能省则省呗,花那些个冤枉钱做什么!……”
婆婆还在喋喋不休的翻动嘴皮子,林萧萧一点都不想听她说这些歪理,干脆翻个身装睡觉。
孕妇的公公终于也耐不住,谨慎地扯扯婆婆的袖子:“轻点声音,人家在睡觉呢!”
这话似乎是惹毛了婆婆,婆婆原本就大嗓门,这时又提高一个八度:“咋的了嘛!还不给俺说话了啊?这里是公共场合,又不是他们的家,我说话还都不允许了啊?你这个老头子,胳膊肘尽往外拐。”说着还去拧了公公一把。
公公想躲都躲不开,还是被她给拧到了。公公无奈地说道:“好好好。你爱说啥说啥。我去看看儿子好了没?”
公公明显就是要躲避婆婆的样子。
林萧萧感觉这个公公好可怜。在自己的媳妇面前一点尊严都没有。婆婆的大嗓门莫名就叫人烦躁。她拿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好把婆婆的声音都挡在外面。
孕妇的妈妈不知道是觉得丢人还是真想去找老伴,她对孕妇说道:“我去看看你爸做什么去了。你要是困的话先睡一会。”
“嗯!”孕妇对她的婆婆也无可奈何,让自己的妈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这下好了,病房里连走四人,还剩林萧萧、李姐、孕妇、孕妇婆婆,没其他人了。
那婆婆不光讲话很凶悍,而且特别喜欢没话找话说。她瞅见李姐端坐在林萧萧的床边,不像有事的样子,便开始找李姐说话:“这是你家媳妇还是姑娘?”
李姐没好气地斜她一眼,口气很冷淡:“怎么了?”
李姐也是有女儿的人,因此她特别讨厌别人说生女儿有多败家,有多冤枉的时候,就没好脸色给别人。想想万一以后自己的女儿摊上这样的婆家,那可真是倒了大霉。
这婆婆对自家人凶气的很,对外人却有两副面孔,见李姐讲话比较强硬,她也不敢放肆,只是“嘿嘿”笑了一声又说:“那她怀的是女儿还是儿子?你们有没有想办法去测测?”
“我们家夫人才怀孕两个月测不出男女。不管是男是女,我们家少爷都喜欢。”李姐端出一副强而有力的架势故意显给恶婆婆看。
那恶婆婆一听李姐是林萧萧的佣人,态度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的尤为殷勤,说话声音也轻了很多:“哟,不好意思。打扰你家夫人休息了啊!”
李姐淡淡地瞄她一眼没有说话。她想着林萧萧早饭还没吃,从柜子里拿出昨晚池容嘱托她买的营养品——孕妇麦片,拿新西兰纯牛奶泡了一小碗端到林萧萧床头,和声细气地说:“萧萧,这是麦片,你尝尝。补充多种维生素和钙铁锌硒的。外国人都喝这个。”
恶婆婆一听到外国人都喝这个,立刻将身子坐直些许,朝林萧萧处偷偷瞟了一眼,又殷勤地说:“哎呀,你家夫人营养可真好。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我就提前恭喜你们了。”
“哼!”李姐很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谢谢。”
林萧萧见那恶婆婆对李姐有些忌惮,心情舒畅许多,坐直身体靠在靠垫上,一点一点喝着麦片,还招呼李姐:“嗯,味道还不错,李姐你也尝尝。”
“没事,我不爱吃这些洋玩意。我去买完白粥喝就好。等你吃完我去食堂吃早饭。”李姐边说边走向放热水瓶的地方,昨晚泡的水好像都用完了,趁现在的空荡先去泡壶水。待会病房里人挤人的,进进出出都不方便。
李姐走后,那恶婆婆便借着找东西的幌子在病房里踱来踱去的,绕着林萧萧身边打转。她是在观察林萧萧。一来是想看看有钱人的少奶奶是什么样的,二来是想打探下虚实。她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如李姐所说的,她的佣人,一般有钱人家不是都会住高级的月子中心嘛,这少奶奶住这里做什么?三是想找个机会跟林萧萧搭上话。
她的那个儿子现在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做部门副主管。工资七八千,但是她觉得她儿子最起码得当个部门经理,工资两三万以上。因此她还暗暗存着心思想和林萧萧套套近乎,看有没有机会让林萧萧介绍个工作啥的。不得不说,这婆婆很厉害,那歪脑筋动的贼快。
这个恶婆婆,别看她是个乡下人,心思还是挺缜密的,不那么轻易相信人。不过也是,从穷乡僻壤地方出来的,难免心里会阴暗一些。
林萧萧不是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她只是不愿意搭理她而已。所以就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麦片。
那恶婆婆看林萧萧的行为举止确实很大方,不像一般的小姑娘,心里疑虑打消一半。转悠了老半天都找不到与林萧萧说话的机会,到后来她也就放弃了,回到属于自己的那半间房,与自己的媳妇唉声叹气。
那媳妇自然也是不愿意跟她多说话的,就闭着眼睛闭目养神。恶婆婆却不让她多休息,拍拍她的肩膀:“你还是别睡了,多下来走走,到生产的时候好生产一些。”
可是快临盆的孕妇身子难免沉重一些,看得出来那孕妇不太想走动,她语气疲乏地拒绝了婆婆的好意:“我很累。想睡一会。待会再走吧!”
林萧萧觉得有些懵,这产妇看起来也不像是怕婆婆的样子啊。为什么刚才婆婆说那么难听的话,她不反驳呢!有些怪!
那婆婆似乎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儿子也就是孕妇的老公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亲爹。
他亲爹看了恶婆婆一眼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四处看看。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还是儿子了解爹的心思,儿子从他们柜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爹:“这里没杯子,你先和瓶矿泉水将就一下。回去我给你泡我新买的西湖龙井,那茶香味绝对的。”
爹听了儿子的这番话,乐呵呵地笑了:“成!待会等事情都安排妥当后你就在这里陪小丽,我和你妈回去。你告诉我放哪了就成!”
林萧萧听后若有所思地用眼角余光看了眼隔壁床的孕妇:原来那她叫小丽啊。这公公看起来还算讲道理的人,只是可能由于老婆太过强势,他压不过。
婆婆一听立马搡了一下公公的背:“那哪成。俺儿子明天还得上班呢!在医院陪夜多累。让她爹妈在这里陪着就行。有事就打个电话过来呗。”
“妈,小丽是我老婆,她生孩子我当然得陪着。待会你跟爸还有小丽的爸妈一起回家。我在医院陪护着。”小丽的老公还算是个好男人。
见儿子这样说,婆婆似乎也无话可反驳,还有种可能就是视儿如命,儿子的话就是圣旨,不敢去违抗。
这时小丽的爸妈也都来了。李姐紧随其后也跟着进了病房。病房立刻就显的拥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