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浓而厚的云缓缓飘过,挡住了酷热的阳光,微风吹过,带来一阵清凉之感,消减了几分暑气。
司若宝陡然出声:“四妹,我们走吧。”
司媛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司若宝微微一笑:“三妹莫不是忘了,我们‘约好’要去我的夕颜阁闲磕一下的。”
司媛媛愣住了。
刚刚司若宝没有反驳,她就已经觉得很奇怪的了,如今还来打圆场,这态度是不是太微妙了些?
一定有问题!
司媛媛绷紧着嘴角,跟着司若宝一起走。
望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司倩儿眼眸幽深情绪难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两人才会如此友好?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着。
司媛媛心里复杂如麻,不懂刚刚这个二姐为何会给她解围,明明她们应该是仇敌不是吗?
余光偷瞄了司若宝一眼,望着她的侧颜有些出神。
思绪不可控制地回到了小时候。
当时她不过是个小小庶女,时刻得看嫡姐嫡母的脸色过日子。
在整府中,唯有这个二姐对她有了好脸色,所以她还是有些喜欢这个二堂姐的。
这一切又是什么时候变化了呢?
是了,是因为一次意外。
她不小心将司若宝弄伤了,结果就被好一通责罚,直到现在,她尤记得嫡母对她说的话——
“二丫头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庶女还敢让嫡出堂姐受伤,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那是她第一次受到惩罚。
一个六岁的孩子在佛堂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滴米未进,等她出来的时候,小小的膝盖已经发紫,让她几乎走不了路。
自此之后,她彻底恨上了这个二姐,在姨娘的教导下,学会了讨好嫡母,讨好三姐,然后对三姐唯首是瞻,对二姐百般挑刺。
司若宝自然感到了这个复杂视线,却并无多大的波动。
此时走到了岔路口,她倏然停了下来:“四妹的听水居在左边的岔道上,一直跟着我作甚?”
司媛媛恍然惊醒。
瞧着眼前的人,她咬咬唇,道:“刚刚你为什么要默认?明明我那话只是胡扯的。”
司若宝似笑非笑道:“原来四妹还知道是胡扯的。打着我的名义来糊弄三妹,四妹这招用得可真是厉害。”
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司媛媛噎了一下,顿时憋红了脸。
既是尴尬,又是不舒坦。
唯独没有不好意思!
半响,司媛媛憋出一句话来:“反正这事又没有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就说说怎么了?”
没影响就可以随便扯大旗了?
看着司媛媛,司若宝眼底淡然无波,面上却笑意更浓,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司媛媛不自在地避开她的视线。
反应过来,自觉丢了面子,梗着脖子道:“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这样。而且你刚刚不也附和我的话了嘛。”
最后一句说得有些心虚气短。
不过心里倒没多少担忧,她不认为这个二姐有那么小家子气,单凭这话就要打她。
司媛媛这么想着,顿时定下心来。
司若宝当然不会撸袖子动手。
除非必要,打人这种事情只是下下策,不仅面子上过不去,而且根本就是白白浪费功夫。
司若宝璀然一笑:“这自是没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可我最烦有人将我当做挡箭牌,无论是大是小。”
明明是灿烂的笑容,看在司媛媛眼里却说不出的危险,让她不由心里发虚,再也说不出话来。
司若宝凑近司媛媛,在她耳旁道:“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四妹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她说完提步就走。
微风吹过,裙摆翻飞,徒留下一道蓝色的身影,越行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司媛媛愣了许久,才跺了跺脚,冷哼道:“哼,得意什么啊!”
不到一个时辰,荣寿堂发生的事就传开了,司倩儿回到怡然居,便吩咐丫鬟将雪团照顾好,莫要让它出去乱跑。
之前在司老夫人哪里信誓旦旦地保证了,若是半路掉了链子就不好了。
衡水居,白姨娘听到消息,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心头飞快地划过一抹算计。
这可是个好机会。
自从司倩儿敲定下婚期后,她手中本就不多的管家权就被分了一半给司倩儿,让她练手,以免嫁去安国公府之后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若能借此算计一番,这倒是好事一件。
思及此,白姨娘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把流水院的小翠叫过来。
一时间,看似平静的府中实则是波涛暗涌,噬人的野兽在静静地蛰伏着,只等着猎物出现的那一天。
这一切皆与司若宝无关。
接连着风平浪静了了好几天,在众人猝不及防之时,日子终于有了变化——
这天,司若宝正站在一盆墨兰前,执着小小的水壶,一点点为它浇水,动作轻柔,很是怜爱。
这是前不久宁国公府送来的。
——一盆金嘴墨兰。
何谓金嘴?丛生在椭圆形的假鳞茎上,叶片剑形,深绿色,叶片尖端有金色嘴艺,故而有此雅称。
金嘴墨兰花茎直立,高出叶面,花香清远而悠长。
忽然,紫佩自外面小跑而来,气喘吁吁,额间密布着晶莹地细汗,面带急色,却因为太喘而有些说不出话来。
司若宝面带讶然之色。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紫佩这般着急,莫不是府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绿萝见紫佩这样,忙倒了一杯茶:“你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现在先喝口茶,缓口气。”
一杯茶喝完,紫佩忙道:“小姐,不好了,三少爷受伤了!”
司若宝心里一惊,脱口道:“怎么回事?翔儿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
“三少爷原本在花园玩,谁料、谁料……”紫佩面带急色,着急道:“谁料三小姐的雪团突然出现,在三少爷脸上抓了一下,好像伤到眼睛了!”
‘咚’地一声,只见司若宝手中的水壶摔在地上,滚了半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不动了。
司若宝未曾在意,提步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