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咏梅阁静悄悄的一片。
宁恪瞥了六皇子一眼,刚刚不是说好了要离开吗?怎么现在还杵在这里,没发现自己太碍眼了?
六皇子接受到他的目光,利落的带着白影离开了。
没了六皇子这个外人,司若宝也没有之前那般拘束了,对着宁恪道谢:“昨日多谢宁世子出手相助。”
宁恪摇定定地凝视着少女,摇头道:“你不必道谢,昨日派张道长去定远侯府之人,与逍遥王府脱不了干系。”
司若宝笑得眉眼弯弯:“一码归一码。灵虚道长不也是你请来的,我向你道谢,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可是很理智的,才不会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
绿萝却是被这话弄懵了。
回想昨天少女派人送来的信,宁恪道:“你是如何知晓那个赌注的谜底的?”
司若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眨眨眼,笑道:“猜的。那妇人家中女子大部分都怀有双胎,哪怕是三胎也出现过几次,是以我见她的腹部比起其他双胎妇人还要大,就大胆猜测了,结果运气还挺好,竟是猜对了。”
宁恪点点头,便不在追问这个问题。
直到此时,绿萝才反应过来。
脑袋自动略过生男生女的问题,注意力集中在第一个上。
她就说那什么张道长无端端的怎么会跑来府上胡乱一通,差点将小姐的清誉都弄没了。
合着是逍遥王府干的!
至于是谁——
绿萝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悦珊郡主还有完没完了,上次找茬不说,这次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虽说这声音很小,却也足够在场的人听见了。
小七不由瞅了绿萝一眼。
这小丫鬟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些,和司二小姐一点儿都不像啊。
司若宝亦是拧眉,轻叱道:“绿萝,你胡说什么呢!”
这丫头莫不是胆子肥了,都敢这样说话了?还是当着宁恪的面!
绿萝悻悻住口。
宁恪望着面带愠色少女,眼神温柔赞同道:“她说得很对,这手段的确下作,令人不耻。”
半点儿没顾及做这事的是他的继母与异母妹妹。
绿萝心中对宁恪的感官上升了一大截。
长得好,家世好,为人又公正,都不象其他帮亲不帮理的人一样,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司若宝却是摇头,忧心道:“毕竟是你的亲人,说这种话不太好。”
哪怕只是继母也是母,若是传了出去,那对宁恪的名声可不好,人言可畏,一个坏名声真的让人头疼。
宁恪眼眸闪了闪,唇畔的笑意更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女子的清誉何其重要。
她们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知会不会害得他的小姑娘对他怀有芥蒂,更甚是因此恨上他。
如此想着,宁恪原本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黯淡了许多。
这世间的所有,他都是不在意的。
只除了他的姑娘。
无法忍受她对他的反感,哪怕只是一丝,都会让他心里升起闷闷的痛,宛如被人狠狠地揉捏着心脏。
不过一息就恢复了平静,快得连司若宝都没有发现。
直到此时,宁恪才想起两人都还站着,心中懊恼,便道:“你先坐着吧,我去给你倒茶。”
司若宝接过茶杯道谢。
绿萝和小七总感觉自己有些碍眼,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雅间内只剩下司若宝和宁恪两人。
屋外寒风阵阵,雅间内却是暖和得很,司若宝又穿得稍厚,不多时就沁出薄薄的细汗。
宁恪注意到这点,豁然起身,朝她的方向走去。
司若宝有些不解,只来得及放下手中的茶杯,人就到了跟前,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
呼吸好似交融,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司若宝嘴比脑袋快,脱口道:“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被屋外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小七长大了嘴巴。
不、不会吧,难道主子是想要霸王硬上弓了?这会不会太着急了些?他们才刚刚出去啊!
无独有偶,绿萝也是心里一紧。
坦白说,宁世子长得好,对小姐也好,就冲着这两个优点,她还挺希望小姐与宁世子在一起的。
可这不代表她愿意看到小姐吃亏!
绿萝没时间在想,忙靠着房门,侧耳聆听起来,准备要是有个万一,她就冲进去救自家小姐。
屋内,司若宝望着宁恪惊愕的目光,忽地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太大了。
宁恪如墨的眸子划过一道流光,轻笑道:“司小姐以为我要干什么?只是觉得这炉子太热了些,想要散散热。”
炉子就在不远处,可要到它旁边,就得绕过司若宝才行。
司若宝面上一热。
居然是这样,那怎么不早说,害得她都误会了,还以为……
将少女变换的神色看在眼里,宁恪笑意更浓,走到炉子前,将里面的火焰灭了些,这才重新坐下。
屋外的绿萝松了口气。
没出事就好,不然她还真没把握将小姐救出来。
小七简直恨铁不成钢。
主子怎么就不懂得抓住机会?都认识这么久了,现在赶紧上前告白,将司二小姐带回定远侯府啊!
屋内,原本炙热的温度也降了下来,维持在一个不高不低刚刚好的位置。
司若宝如玉的指尖在瓷白的茶杯上摩挲着。
宁恪定定的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女。
意随心动,脱口道:“司小姐。”
司若宝抬眼朝宁恪看去:“宁世子可有事?”
被少女澄澈的眼眸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宁恪微顿,清声道:“无事,只是你的发间有东西粘着。”
司若宝微顿,重复道:“嗯?有东西?”
她分明看出来了,他想说的不是这话。
宁恪抬手伸向少女肩上,手划过顺滑的乌发,毫不迟疑的捏住了黏在发间的小东西。
司若宝来不及羞涩,就感觉到发丝被什么轻轻扯动了。
等他收回手,便发现上面多了小半截枯枝,许是之前过来时吹到她发上的,却因为太小而被她忽略了。
原来他不是随便找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