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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指向了罗马数字九,门就像是编写好的程序一样准时打开。引人注目的红发,瘦小的身体,上中学之前一直被别人当成女性的面容。有着与世向悖的眼神的臙条巴,没有对父母说一句话,默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久,他就铺好床睡下了。
月夜身边的这个臙条巴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从门外走进来,进屋,铺床,睡觉。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要确认自己的存在一样。
接下来,客厅传来了臙条巴父亲的声音,以及他母亲冲动的声音。发出尖叫声的女人在拼命地顶撞着男人,就好像狂吠的狗一般,听来并不像人类。
“女人的歇斯底里竟如同吸毒者一般疯狂。”臙条巴的思维有些空洞,“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月夜靠在墙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男人因为被顶撞而恼羞成怒,开始对女人家暴,随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女人默默地站起来,取来了平底锅从背后狠狠地打在了男人的后脑上。男人应声而倒,女人又取来了菜刀。一刀,两刀,三刀。女人一刀接一刀地插在男人的后背上,男人的身体一下接一下地抽搐着。奇怪的是,并没有血流出来。女人站直了身体,用空洞的眼睛看向了臙条巴的房间,随后拎着菜刀走了进去。一刀,两刀,三刀。女人一刀接一刀地插在臙条巴的腹部,但同样没有任何血流出来。最后,女人跪在地板上,用断掉的菜刀,刺进了自己的脖子。伴随着一声让人恶心的刀子捅进肉体的声音,女人也倒在了地上,一切回归寂静。
臙条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嘴巴像是缺氧的鱼的嘴一样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月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了,舞台剧结束了。”
“你说这是舞台剧!?”臙条巴猛地站了起来,“他们在我眼前被杀害了,你居然敢说这是舞台剧!”
“别激动。看清楚了,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不是吗?”月夜冷静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到了早晨就会醒过来的。这是朝生夜死的一个‘轮’。倒在那里的并不是你臙条巴,而是一个人偶而已。算了,我证明给你看。”
月夜又轻轻用手杖点了一下“臙条巴”,法阵立刻亮了起来。两三次呼吸后,它的头部以下也变成了一地零件。
“看,这是臂部,这是腿部,这是手指和脚趾。把它们用可动关节连接在一起,再在上面覆盖上一层皮肤和类似的肌肉的组织,就能基本还原一个人形。”月夜逐个解释着各个零件的作用,“躺在地上的不是臙条巴,而是一个精密的人偶。如果有人按门铃,那这些人偶就会开门进行应付。如果没人打扰,那它们就会像我们看到的一样,724个小时地循环上演这个戏码。”
“天哪……”臙条巴捂住了眼睛。
“当然,如果只有这些就好了。”月夜站起身来,“在临走前,橙子小姐问过我我这一身黑是给谁穿的。黑色是在葬礼上必备的颜色,寓意着悲痛的心情和对死者的尊敬。现在,是时候给出我的答案了。跟我来。”
他打开门,沿着走廊回到了大厅。他在大厅绕了半圈,沿着朝北的走廊来到了小川公寓西侧。臙条巴浑浑噩噩地跟在月夜身后,苍崎橙子则依旧是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
“臙条,你曾经和我们说过,你们家住在小川公寓405室。”月夜边走边说道,“但是按照一楼大厅的命名法则,都是以最北边的那个房间为一室。也就是是说,如果按照正常命名方式,你刚刚带我们去的地方,应该是410室才对。”
“荒谬!我记不住门牌号,难道还记不住路吗?”臙条巴反驳道。
“恰恰是这一点迷惑了你的感官。你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电梯是螺旋上升的。它在到达四楼之前,已经自转了半圈。打开电梯就能看到的走廊应该是北侧走廊,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却用这种方法颠倒了南北方向的差异。在加上东西两侧相差不大的景色,只需要换一下门牌,就能达成东西两楼互换的结果。”月夜来到了410室面前,“这里,才是真正的405室,也就是你真正的家,刚刚那个,只不过是个空洞的舞台剧场而已。钥匙给我。”
臙条巴半信半疑地递出了钥匙,月夜很轻松地用405室的钥匙打开了410室的门。
铺面而来的是一阵混杂着恶臭的暖风,月夜毫不介意地走进了门,用手在墙上摸索着。随着“啪”的一声,电灯被点亮了,房间里的事物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臙条巴倒吸了一口气。
“从尸体腐烂程度上来看,”苍崎橙子淡淡地说道,“死了差不多有半年了吧。”
在他们所进入的客厅中,有两具人类的尸体。污秽的人骨,以及微微附着其上的肉一般的东西。泥一般腐烂的肉流到地板上,堆积着,变成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垃圾堆。臙条孝之与臙条枫——臙条巴的父亲与母亲的尸体。
“啊……这是……什么啊……”
“扑通”一声,臙条巴跪倒在地上。月夜打开了另一边墙上的门,房间里,臙条巴的尸体就躺在地板上,同样已经面目全非。月夜看着另一边的臙条巴,在短暂地思考过后就把门关上了。
“月夜。”苍崎橙子突然叫了一下他的名字,“他来了。”
月夜当着苍崎橙子的面看了一眼臙条巴的背影,又给她递了个眼色:“他怎么办?”
“我们来这又不是帮这少年破案的。”苍崎橙子抽出一支烟点燃,“而且你真的打算在面对荒耶时带上它?”
“是‘他’。”月夜用手拍了拍臙条巴的肩膀,“走了。”
“啊……?”臙条巴僵硬地转过头,“去哪里?”
“不是要去哪里,而是留在这里……”
有什么人慢慢的走进了客厅,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发出脚步声。进来的人影似乎是一个中年人,脸上没有表情,空虚的视线中反而带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他伸出手,掐向了月夜白皙的脖颈。如同被丝线操纵的木偶一般,没有任何前兆。
月夜抡起手杖,像是棒球选手击球一样抽向了男人的头。伴随着“嘭”的一声,男人的头四分五裂,缓缓倒了下去。他没有出血,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粉末,仿佛被月夜打爆并不是已死人类的头,而是一个面粉口袋。
“……留在这里不安全。”月夜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补全了,“喂,臙条,不想死吧?那就紧跟着我们。”
“你的魔术礼装是这么用的吗?”苍崎橙子捏了捏眉心。
“要不然我把它做得这么硬干嘛?”月夜耸耸肩,“人总会有点不时之需。”
毕竟我也没办法在你面前用文明结晶不是?
这半句话月夜没敢说出来。苍崎橙子推开了虚掩着的门,三人来到了走廊里。在月光的作用下,走廊里呈现出一片白花花的颜色——那是月光照在死人身体上所反射出来的惨白色。几十具会动的尸体挤在了这个走廊里,手里拿着各种不是武器的武器。当苍崎橙子出现时,他们就像是闻到了肉的鬣狗,齐齐地把头扭过来,随后就一窝蜂地朝这边冲来。
“和医院那时一样啊,橙子小姐。”月夜叹了一口气,“现在流行把行尸走肉当做写实词汇了吗?”
“反正肯定不止是比喻用词。”苍崎橙子把手提箱放在了脚边,另一只手则取下了嘴边的香烟,“喂,臙条,躲在我箱子身边,要是危险靠近你你就打开它。”
“不会有危险的。”月夜笑着顿了一下手杖,“森罗万象,开。”
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法阵出现在了月夜身边。森罗万象是纯粹的辅助用魔术礼装,是月夜进行魔术研究时最趁手的工具。在手杖顶端的黑钻石里,除了存储灵魂和魔力的术式,月夜还镌刻了几十个其他的法阵,包括了切割金属、高温加热、极速冷冻、制造真空等一切魔术研究需要的功能。就像帐篷是简易的移动房间一样,森罗万象就是月夜随身的魔术工房。
“臙条,看过奇幻电影吗?”月夜给了臙条巴一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背影,“现在就是现场直播了哦。”
“喝啊!”苍崎橙子手一挥,就吹出了大片的火焰。月夜背后的几个魔法阵交替闪烁着,随着他手指的方向,魔力射线要么把尸体切成两半,要么就是把它压缩成粉末,要么就是把它冻成一碰即碎的冰雕。区区几次呼吸的功夫,走廊里所有的尸体就都倒下了。
“好强——唔!”
臙条巴称赞的话还没说完,咽喉就传来了一阵痛楚,令人想要呕吐的重压降临在了他的后背上。
从大厅流出电灯的光线,勉强照在没有照明的西楼走廊的入口处。那里伫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与没有意志的住户们不同,那是个几乎让人误以为是黑色的石碑的影子,一个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在看到他的瞬间,臙条巴就如同被切断丝线的人偶一般连指尖也动弹不得。
“不应该看到他。不,不对。我就不应该带着月夜先生和苍崎小姐来这里,这样就不会见到他了。不会见到那个,与静静的惨祸相应的,恶魔一般的黑影——”
臙条巴胡思乱想着,手指一点一点伸向了手提箱的开关。“苍崎小姐说有危险就打开它。我好危险,现在一定很危险……”
那个男人,在黑暗的回廊下等待着,似乎是为了把守住通向中央大厅的,狭窄且唯一的路一般。身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就连月光也拒绝着,恍如比夜还要深邃的影子。
“臙条,把箱子扔给我,或者直接打开它也行。”苍崎橙子没有回头,而是直接下着命令。
月夜用手杖尖顿了一下地面,他身边的魔法阵就都消失了。他看着走廊尽头的男人,轻声开口道:“荒耶宗莲。”
他的声音很轻,但其中却有着极其强烈的,让人无法质疑的意志。杀意,尖锐得如同抵住咽喉的匕首一般的杀意,刺向了走廊尽头的荒耶宗莲。
“不错。像这样见面,确实是相隔两年了。”如同捏住听到的人的大脑一般,沉重的声音,“我是荒耶宗莲,杀死月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