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心枯至死
脆弱的心中,发出无力而绝望的声音。那张在无数夜晚折磨着她的那张高傲而冷漠的脸,慢慢地变得模糊。此时,她甚至不能清楚地记得冷流世的轮廓。在绝望之时,就连他真正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慢慢地闭上眼睛,一切,都变得那么的陌生而遥远。
终是轻轻地哽咽一声,发出喉间那一丝的酸涩。
突然,整个大地开始颤抖,似乎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一般。
身后传来宋兵疯狂的喊杀之声:“大家顶住,保护好属将军,救兵到了。”那些伤残了的士兵,迅速地用身子围成人墙,将战车挡在中间。一层,又一层的人墙,将战车团团包围。
所有人能都看到,这个年仅十几岁的随军女将,纵是最后一刻,依然没有弃军而逃。这样的血性,在沙场之上,力盖猛将。她的智慧,终于将残暴的匈奴人,彻底地拖垮。若非她担心冷流世遭到匈奴人的强攻,她甚至能在损伤最小的前提之下,将匈奴人困死在大宋的土地上。
所有伤残的将士,无不热血沸腾,以身为墙,一层层地将夜芳菲站立的战车包围起来。
听到前方的喊杀之声,夜芳菲猛然一震,吃力地坐起身子。极度的惊喜,让她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难道,冷流世真的回来了么?也许,他回来得还不算晚。
忽地她看到了那个青色的身影,额头上冒着浓密的汉珠。南宫秋那双如同水波一样的双眼中带着惊恐和心疼,哽咽着道:“属将军,属下来晚了。”
夜芳菲的双目之中,带着几分失望。吃力地挤出一丝微笑,道:“南宫哥哥,那匈奴的兵马怎么样了?”
南宫秋轻声道:“请属将军放心,那哈赤带领的两万多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夜芳菲轻轻地舒出一口气,道:“谢谢,谢谢你。”此时,匈奴的四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了。从此以后,那大宋的皇帝,完全可以高枕无忧百年。如此一来,纵是匈奴有心东山再起,恐怕没有数十年的时间去恢复,断不能成患。
眼睛,慢慢地闭上。匈奴已经被彻底的铲除,大宋的天下,终归是没有丢在自己的手上。
脸上露出疲惫而轻松的微笑,双眼慢慢地闭上。
她的身上,被射满了羽箭。残暴的匈奴人,把那液体之毒涂到了箭头上,只要射到人体,必然蔓延至身体之中。
此时,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就这样沉沉地睡去,永远,永远也不要醒来。
也许,今生不会再有机会看到他。那么,不如就这样沉沉地睡去。带着那轻轻的,柔柔的遗憾,离开这个冰冷的只有杀戳和勾心斗角的世界。
至少,匈奴依然是她夜芳菲铲除的。至少,没有给夜氏丢脸。纵是到了阴曹地府之中,也能给夜啸天一个交代了。
南宫秋惊恐地看着夜芳菲,脸上瞬间弥漫着苍白的绝望,他迅速地抱起林羽馨的身,朝着后方的马车上窜去。
仇恨的双眼,看了看溃散不堪的匈奴兵,冷声道:“杀,一个不留地全部杀光。”
数千骑兵疯狂地朝着匈奴冲去,胜利在握,那勇猛的宋兵迅速地把匈奴人包围。随着那疯狂的战马不断地发出的长嘶咆哮之声,那慌乱溃散的匈奴残兵在一声声的惨叫声中,慢慢地被杀声吞没。
双眼血红的南宫秋紧紧地搂着夜芳菲的身体,朝着赶车的士兵吼道:“快,快点。”
夜芳菲的身体,慢慢地失去了温度。
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就像是一个熟睡中的婴儿一般,那么平静,那么的香甜。
暖暖的泪水,轻轻地滴落到她的脸上。
南宫秋的脸上带着绝望的狰狞,那近乎疯狂而乞求的声音,发出令人心碎的颤抖:“夜芳菲,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啊。”
他抬手摸着夜芳菲的手,感受着她那虚弱无力的脉动。每跳动一下,都如同一把尖刀一般无情地刺杀着他的心脏。
突然之间,他感觉整个世界慢慢地随着夜芳菲那越来越弱的脉动,变得无比的阴暗。就连空气,都弥漫着残忍无情的绝望。就是在听到南宫府衰落成庸,自己永远失去成官立候资格的时候,他也从未像此时这般的惊恐而绝望。
无比的恐惧,恐惧到让他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发出猛烈的颤抖。
车外传来一个马匹紧跟而来的声音,面色苍老的傅将军已经骑马追了上来,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朝着南宫秋道:“南宫秋,属将军她怎么了?”
那箭上鲜艳的羽毛随着马车的颠簸,发出阵阵轻颤,如同地狱的幽灵一般舔噬着南宫秋的神经。
南宫秋惨然一笑,道:“身中数箭,命悬一线。”
傅将军那苍老的脸上,扬起一抹凄凉的苦笑,颤声道:“或许,我大宋的江山,永远都离不开夜氏。”血红的双眼,冷冷地看着南宫秋,道:“南宫秋,你早已经知道了属将军的身份,是么?”
南宫秋脸色一变,颤声道:“属下不知道傅将军是何意思?”
傅将军冷冷一笑,道:“老夫已至残枯之年,断无戏言。先前见属将军之时,老身便已经感觉那眼角有几分熟悉。我要你答应老夫,速速将属将军送回去,尽力救治。倾尽所能,护她周全。剩下的残兵,便交给老夫罢。”
南宫秋紧张地咽下一口气,正声道:“属下遵命,一定将属将军安全送回。”抬头朝着赶车士兵道:“火速赶往铖城。”
看着战车朝着山林的方向奔去,傅将军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长枪,发出一声怒吼,道:“所有将士随老夫杀匈奴,替属将军报仇。”
无数的人马,潮水一般地朝着匈奴残兵之阵奔去。
天空之中,那团团乌云,随着草原上的喊杀之声逐渐减弱,慢慢地淡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