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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本之木奈若何
作者:洛研欣更新时间:2024-12-02 21:13:12

我同品儿服侍年姑娘进到里间更衣,在软榻上坐定。

我忙向年大小姐行初次见面的大礼。

她弯下腰握着手说:“你我一样的人,何至于如此?”

我心中甚是狐疑,拿眼睛看着她,想从她的眼中,脸上看到这句话的答案,她那双被雾水笼罩,脸上却不作任何的表情。

我抬头,看着她:“姑娘,这?”

“你且起来吧,去把我书架子上的诗经拿来,今天又闹了这一天,这会子总算可以静静的养养神,不要再闹那些个虚文。况且,是否真心,也不再这上头。”

我起身去找。她一面问:“你叫玉玊,是哪个玊字?“我拿书回来,顺手接过品儿递过来的手炉,手炉的套子有些旧了。将手炉递给她。

书仍旧是拿在我手中,书是翻到《行露》一篇的。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描写的是女子大胆反抗逼婚。

书上有点点泪渍。

“玊,是有疵点的玉,父亲说,我虽生的好,然而到了我们那样的人家,终是无法无憾的。于是便起了这样的字。”我将书递到她的手中,她低着头,像是在看书,又像是在思索。

好一会,她抬头,已经是满眼泪痕:“那你说,怎样的人家,可以无憾?“

我无法回答。却又满心疑问。官宦之家的小姐,怎会有这样的伤感。

“不过,你的字倒是于我的,又有了异曲同工之妙。“她收拾心情说道。

“姑娘是?”自进了府,没有人提起过姑娘的名字,在加上品儿的说的话和那婆子的叮嘱,我也一时没有敢问。

“他们现在只管叫我年世珏,说是一种美玉,又兼有王者之玉的意思。这解释不又与你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慢慢接过品儿递来的茶,品了一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像是有些不对,然而也并没说什么,示意品儿退下了。”但是,珏字乃器皿的耳朵,只是一个摆设而已。这也就是我了。“她低低的说,像是在说与自己听的。

我看出她内心充满着伤痛,尤其是她的那句“他们现在叫我”那以前呢?但是我实在不忍心就这样放肆欣赏一个人的伤疤,尤其是她。

“难怪,刚才品儿说我的名字和姑娘重了字的。原来是指这个。”我本想拿话岔开。

她抬起头,双眸写满了无奈“我母亲给我取名叫我沈玉蝶。是随我母亲的姓氏的。想来,以后便不会有人知道了,所以他们没有说于你。“

虽然,我的心中因这句话,更是充满了各种疑问,但实在不想继续这样的对话,我觉得这对于她来讲太过残忍,尤其是于她。这样一个的女子,让我第一眼看到就心生喜爱,忍不住去亲近,去保护。

我在思考她的问题,究竟怎样的家境才可以无憾?

她仍旧低头,像是在看那篇文章,又像是埋在自己深深的回忆着,无法自拔。

《行露》,莫非是关于姑娘婚事?莫非是明年的大选?大选应该是很多官宦大家的小姐们难逃的命运,但在很多人而言应该不止于此,一朝中选便是人上人。莫非是姑娘已经有人心上人?可随母亲姓又是从何说起呢?我已经是满肚子的疑问,可此刻,我也无处找寻答案。

脚下的炭盆烧的正旺,发出兹兹的响声。

桌上的梅花插屏在这么温暖的屋子里,已经开过了时,略露出了要败的样子。窗外的梅花却是含苞待放,甚是美丽。无论什么,自有它自己的生存定律,若一味的由人改变了,也就没有了当初的美妙味道。

“姑娘,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伺候姑娘早些歇息吧。”我不忍心由着她伤心下去。

“也好。”她慢慢的站起来。“明天带你去给老太太,太太们磕头。”

我点点头,扶她进到西侧暖阁中,品儿早就已经把炭盆烧的暖暖的。照顾她躺下,把两个热热的脚炉放在被子下。顺手掖下她的背角。她微闭双眼,眼角还挂着点点泪痕。

虽然,我的心中有无数个问题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但我又是不忍心去揭开她的伤。

我想让她能够美美的睡一觉,虽然我知道明天醒来,一切还要照旧,但哪怕是一刻的宁静,让她拥有也好。

我见她喘息慢慢平静下来,轻轻的放下帐子,走出暖阁。

品儿见我出来迎了上来,轻轻说:“姑娘睡啦?”

“恩”我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品儿,她的年纪还小,说话的声音很清脆。眼睛也很是明亮。仿佛透过她的眼睛便可以看见她心中的每一个秘密,像她这样的孩子又怎么会有秘密呢?和姑娘比起来,真真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姐姐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她带我通过东侧书架旁屏风后的小门,直接进到院外东侧的配殿中。屋子的摆设很简单,收拾的却很是干净。“这间屋子我一直住着,姐姐和我一起可好?”

“当然好。“她的笑容也是那么的明亮,像是从来没有过烦心的事情。”只是姑娘那,晚上不用伺候着吗?“今晚姑娘说的话,让我有些担心。

“我每天晚上都是在外面炕上睡的,晚上还会有两个婆子在廊上上夜。“品儿一面收拾东西一面絮絮的说:“前些天我们刚来的时候,大太太指来一个叫碧儿的,说是专门伺候姑娘的。她只陪了姑娘一个晚上,说了好些个不着边际的话,把姑娘气的大哭了场,还是咱们惠姑娘过来,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撵出去了。这几天就只剩我陪着姑娘了。”

品儿的话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不应该是年家的小姐吗,为什么是前些天才来?那丫头又说了什么?

“那你们之前住在哪里?”我拉着品儿的手,单刀直入。

“姐姐,我告诉你,你可千千万万不许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她像是有什么顾忌,但因年纪小,又像是实在担不住这样大的秘密,急切的想要说出来,好让自己轻松一些。

“你我,从此一起照顾姑娘,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日日厮守一处。你我自然是比亲姐妹还要亲的人。若是有什么对你好的话,纵是说出来对我不利,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来。若是什么对你不好的事,纵是我做了可以使我加官进爵,我也是决不会做的。这事,只因这要更好的伺候姑娘,我才问你的,若是你还不相信我,我便不在问了。”我不想让品儿小小的心儿为难。

谁知她忙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在炕上,说:“我并没有不相信姐姐的意思。只是,今天大太太还叫我过去,一再的嘱咐,姑娘进府以前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我说出去,不然会要了我的命。”

我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既是这样,纵使有人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是你说与我的。“

品儿知道我不会骗她,她开始低低的说,“我娘是大太太的陪房,一直就在府里当差。前几年为着我的年纪小,我娘老说家里也不缺我这口嚼头。所以就一直不愿意让我出来,今年刚过完年的时候,我娘突然跟我爹商量说是大太太吩咐我娘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儿来,我娘就想让我顶了这差事。元宵节刚过,我就被李嬷嬷带着去了姑娘住的地方,后来听说姑娘再早之前是住在陕西巷那边的,也是年底大老爷吩咐人帮姑娘搬的家。“陕西巷?是八大胡同之一,我当然知道一些,只是想不到姑娘曾经会住在那。

我递给她一杯茶。她喝了一大口,接着说:“我去的时候,姑娘的母亲就已经病的很严重下不了床了,姑娘见天的就只是陪在身边。大老爷会让姑娘的舅舅,被人混叫做沈二呆子的,日日的送去药和吃食,大太太有时候也会派婆子去叫宽心养病。尽管这样,整整拖了大半年,将要立冬的时候,就不中用了。”

品儿又喝了一口水,从窗户中看了一眼外边,那些婆子正围着火炉子聊天。“那时候正赶上说是四王爷要咱们二爷避避风头,二爷在家无甚事,白事是二爷和惠姑娘一块协办的,我陪姑娘在城外的清凉庵中整住了两个月。还是老太太派人叫了来的。回来就住在这了。“

她停了一下,像是有更重要的事还没有说,又看了一眼窗外,压低声音接着说:”回来我听伺候二太太的丫头亦儿说,明年的大选,大太太舍不得让汐姑娘去,所以才特意接了姑娘来的。我还听说,姑娘的母亲从前年轻的时候特别的漂亮,是咱们北京城出了名的艺妓,后来就跟大老爷好了,可老太太坚持不同意大老爷纳她为妾,就一直住在了外边的。“

这却是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总算多少懂得了她眼神中的不满和无奈。

品儿也像是被自己的话震惊了,呆呆的愣在那里。

只是她以前的那么多年又是怎么度过的?何以为生?那样的环境中,姑娘还可以如此的清洁,实在难得。

行露。原来确是因为明年的大选。

好一会,品儿站起来,拿着一个针线笸箩往外走,我当然知道她是准备去西暖阁的。我拦住她,轻轻说:“你也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觉了吧!今天我去吧,你好好休息。“品儿当然是很高兴的同意了。

我心情又些乱,没有和品儿多聊,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雪还在一直静静的下着,完全没有停下的痕迹。

我抬头望向夜空,想从这坠落的雪花中,找到走出去的路。

一片片白色的雪,像是本就不愿意飘落到尘土共依托的大地,而是争着落在了傲立的红梅之上。以保自身的洁净。

梅上的雪愈来愈厚,愈来愈重,若是到了雪花足够厚足够重的那一刻,娇嫩的梅是否会突然折断,只剩下枯枝迎风临雪呢?

如若果真如此,应当惋惜的是,不堪重担陷入泥泞的梅?是心急枉费尘土归一的雪?还是站在这里无能为力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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