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回京之时,年府诸事也已几乎尽以准备妥当。迎进雍王府的日子也已经定在了八月初一,无奈雍王爷回京之日已经是七月下旬,事情临近,年大小姐的心情不免更加浮躁不能终日。
这一日早早便订好了摆家宴以答谢父母养育之恩。只是不想早间起床年大小姐便有些心思郁结,闷闷不乐。早饭刚过小水便传来雍王爷意旨,说是今日会同年大小姐一同参加家宴,首次于雍王爷同席,年大小姐不免更加紧张起来。
小水走了不多时候,就有一个很是面生的小丫头求见,尹沁姑姑一时不得要领,进来问年大小姐是否让进来。年大小姐低声叹道:“今日果然是是非之日,罢了,看来事情也不会因见或不见就此了结,就让她进来吧。”
那小丫头两手抱着一把极精致的蜀锦套子装的古琴进来,我一看这琴就很是熟悉,果不其然,打开来就是那把“绿绮”不假。套子中还有一封信,想来必定是富察少爷所书。
年大小姐实在不愿平白接受富察少爷此物,况且此物有情,她无情,无奈送进来的小丫头是疑问摇头三不知,年大小姐无奈,只得暂且收下。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信,信中只言:惟愿妹妹平安喜乐。此物聊以当作庆贺妹妹大喜之礼。
富察少爷的心事一目了然,虽已知晓了年大小姐的心思,然时至今日,他仍旧对年大小姐挂怀不已不能忘却,仍旧想借此物聊以传情。年大小姐实在无奈。在翻看富察少爷断断几字,足以表达对年大小姐赤诚之情,不过只盼望年大小姐平安喜乐罢了,这样得情意年大小姐又实在不忍心哪怕是暗自苛责。
小丫头刚刚出门,雍王爷就兴高采烈的进来,他怎能不高兴,一别数日,相思之情溢于言表。年大小姐虽然也是欢喜万分,可她心中还有一份焦虑担忧和对未知的恐惧在,所以远不及雍王爷此刻的灿烂心情。
雍王爷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年大小姐面前的这幅古琴。年大小姐更是慌忙间早已经将信悄悄收起。
“这幅古琴看着别致,倒不像你平日里时常弹奏的那一把?”雍王爷伸手拦住年大小姐起身施礼,同她一起在软榻上坐下。
“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有机会暂时替人收着这把琴罢了。”年大小姐只得撒谎说道。
“我瞧着这琴做工结构甚是精致,不似寻常俗物,可有何出处?”
年大小姐接过我递来的茶放到雍王爷面前,轻声说:“这是我去年精心收起来的四时之水煮的茶,这茶刚好还是你前几日派人给我送来的雪顶寒翠,你只尝尝是否合心意?”
雍王爷闻言细细品茶,年大小姐则继续说道:“依郎怎会不认识她?这琴就是“绿绮”,乃当日司马公所弹之琴不假。”
“哦,原来如此,难怪我瞧着此物不俗。”雍王爷放下茶接着说:“小蝶这里的东西真正是极好的。这茶我本是喝惯了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今日在你这里喝的竟能如此沁香入脾,不仅如此,你这里尽然还藏着这等奇物,真正是难为你了。”
雍王爷满脸宠溺的看一眼年大小姐,见年大小姐一时害羞并不接话,方笑着接着说:“小蝶本善琴技,如今又凑巧有这把“绿绮”再此,小蝶何不趁兴抚琴一曲?也算为我们两人的事情助兴。”
“依郎想听什么?我只试一试,若是弹的不好你不要笑话我。”年大小姐有些娇嗔的说。
雍王爷早已满面笑容的说:“只依着你的兴致才算尽兴,我不过只甘心做一个白痴听客而已。”
年大小姐不再言语,起身将琴安置好,又调了一会子音。这琴音当真是绝妙非常,令人期待满满。琴音调好,年大小姐抬头望一眼雍王爷,低头浅笑,缓缓弹奏那曲《凤求凰》。此琴配此曲,也属天作绝妙之合,年大小姐琴技本就了得,外加这幅好琴琴音绝妙,更加上年大小姐心中对雍王爷情意满满,所奏之曲堪称天籁。
不仅雍王爷一时失神,连同我和品儿也停下手中之事,随着这乐曲仿佛置身云端一般,妙不可言。一曲作罢,余音绕梁,雍王爷许久不曾说话,仿佛说话便会驱散了这绕梁余音一般。
“肯定是小蝶琴技了了,依郎都不知应该如何品评了。”年大小姐见雍王爷许久不曾说话,故意说到。
“原来我的小蝶早在我来借梅那一日就对我芳心暗许了。我竟一直不知自己竟然如此荣幸。”不曾想雍王爷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足可见知音二字不假。
年大小姐知晓自己一曲琴音早已吐露出所有心事,而雍王爷恰恰就是她的知音,她的弦外之音他完全可以听见,固再次低头,浅笑不语。雍王爷也只是含情脉脉注视年大小姐不语。
两人正眉目传情,赶巧年府二爷及二奶奶过来禀告,说是家宴之事均已准备妥帖,只等雍王爷和年大小姐移步。二人才止了情,从他二人的精神世界中走出,携手出门。
家宴仍旧安排在轩宇堂。堂内早已经按着家中大节礼的规矩 妆饰起来。鲜果飘香,香烟袅袅,好不热闹宜人。年府一众人等皆在堂前站定等候,想是他二人未来,都不敢擅自入内。
来至跟前,一众人等不免忙向雍王爷及年大小姐请安,雍王爷亲自搀起老太太和大老爷,年大小姐更是亲手扶着大太太起身,一众人才依次慢慢起了身,跟随着进到堂内。
仍旧是炕上设有正席,下面各桌依次摆开,只这一次姑太太,富察少爷,淳儿姑娘不再,但年氏一族中支系稍远些的当朝为官的今日也携家室前来,想来这必定也是规矩,只是如此一来轩宇堂内重又是宾客满席,热闹非凡。
雍王爷不免又和老太太推让起来,只说她年纪大了,还是坐炕上舒适一些,几番推让之后,终是在炕上正席一侧又摆一席,正席仍旧是雍王爷和年大小姐落座,旁边副席单有老太太一人坐下,老太太再三告扰谢恩才坐下,余下众人不过按照嫡庶尊卑依次落座而已。
二小姐照旧是没有出面的不足为奇,只这一次若姑娘却也未来,不知是老太太的意思,还是若姑娘自己的意思,只是此次家宴并非寻常小聚,况且又有雍王爷在场,年大小姐只找寻一会儿,看看我,最后也并未发问。
宴席之上,众人不免又忙着向雍王爷年大小姐恭贺敬酒,雍王爷 挡着,并未让年大小姐应付一盏,一时又有歌舞前来助兴,只是刚刚听罢年大小姐抚琴,这样的俗歌艳舞又怎能入得了雍王爷的耳,王爷只悄悄与年大小姐共饮一杯,聊以助兴方罢。
只是到此时我才知晓雍王爷也来参加这家宴的初衷,他不过是替年大小姐应付一应礼节而已,只短短几次会面,他便了解年大小姐之深,足见他对年大小姐用心,抛下种种大事,只为照顾年大小姐二来,更是足以见得雍王爷对年大小姐呵护备至,疼爱万分。
歌舞完毕,雍王爷慢慢说道:“我已得母后懿旨,特封年府世珏祖母纳兰氏为从三品诰命夫人,世珏之母海佳氏为从四品诰命夫人。”
我朝例来只有入宫嫔妃的母家才有此加封,年府因为年大小姐一下出来两位诰命夫人,此等殊荣,岂不是全家沸腾。雍王爷话未说完,阖府上下早已跪在地下,再三叩谢圣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