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姑娘去世的那一晚,皇上宿在了永康宫中,这是许久以来从未发生的事情。
那一夜,暖阁里的灯一直亮到大半夜。看来良妃娘娘与皇上仿佛很晚才睡下。
两个人在暖阁之中,相顾无言,却仿佛彼此都很珍惜那样的时光,所以迟迟不肯睡下。
可也就只有那一日,次日早间,皇上兴冲冲的跟良妃娘娘说起晚些时候再过来的话的时候,良妃娘娘却再次拒绝了,只说,“还是似以前那般的好。”
良妃娘娘这一句话让皇上突然怔在原处,仿佛他并未听清听懂这话一般,良久沉默。
皇上走的时候,神色很是黯淡,他知道无论如何良妃娘娘仍旧是心有余悸,她害怕,她担心。
即便他贵为九五之尊,万民景仰,也无法消除良妃娘娘的担心。
皇上清楚这一点,就好像他清楚的知道良妃娘娘即便只字不提,也永远无法释怀小阿哥的死一样。
所以皇上依着良妃娘娘,顺着良妃娘娘,他走了,还良妃娘娘一个清净太平。
后宫里的风平浪静总是难能可贵的,即便是这风平浪静之下早已经是波涛汹涌。
这几日良妃娘娘仿佛总是很焦虑,无缘无故的在大殿之内来回的踱步打转,又或者是连续不断的敲那木鱼诵经,完全忘却了时间一般。
直到这日的清晨,外头太监匆匆忙忙的回禀,宛妃娘娘殁了,良妃娘娘才终于吁出一口气来。
我的心里却是一惊,良妃娘娘不是已经想好办法送婉娘娘离宫了吗?怎得婉娘娘又会突然殁了呢?
是遭人暗算?还是事情败露?假如真的是事情败露了,那么是否会牵连到娘娘呢?
我的心顿时七上八下,连忙跑到良妃娘娘跟前。良妃娘娘却只是相当淡定的向我轻轻摇摇头,示意我小点声音,不要声张。
然后起身拉我到内室,才慢慢说:“这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你无须担心。”
如此一来我更加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忍不住再次问道:“娘娘,人死不能复生,您的计划”
良妃娘娘没等我说完,便那手捂住的嘴巴,再次摇摇头。
“嘘,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良妃娘娘亲自动身将外头的门关好,回来才再次小声说道:“婉姐姐并非真的去世,这不过是那一丸药的作用而已。”
我还是不明白,但也不敢在声张,只听良妃娘娘继续说下去。
“那丸药服下之后,人便如同死去一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但药效也只有七天,七天之后,人又会一切恢复如常。”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娘娘就是打算用着七天,将人悄悄送出去是吗?”
“不错,不过不是我,是叶行,他安排好了一切。”
“娘娘,这是不是太过危险?”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我们不过是一搏罢了,所以之前我才没有跟你说过一句,因为做与不做,最后还是全看婉姐姐的意思。”
“所以娘娘这几日才会如此焦虑是吗?”
“不错,我不想影响婉姐姐做出决定,所以只能苦等。不过今日看来,婉姐姐确实比我看得更开,悟的更加透彻。”
“娘娘也是在担心是吗?”
良妃娘娘再次叹口气,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婉姐姐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并且已然迈出了第一步,那么所有的担心就都是枉然了。”
“罢了,这几日一直没有休息好,这会倒是乏的很,很想躺一会,你也且去歇一歇吧。”
良妃娘娘悬了多少日的心,今日终于还是熬不住了,我连忙服侍良妃娘娘躺下。
的确,良妃娘娘说的没错,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所有的担心都是枉然。
所以伺候良妃娘娘让下,我照例出来做自己分内的事情,想起今日应当是领份例的日子,便又匆匆忙忙的出门,赶往内务府。
谁知我尚未离开永康宫没多远,敕蕴就带着一帮侍卫将我捆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