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若姑娘鼻子，眼睛，甚至是耳朵里都开始往外沁出血来，我和良妃娘娘顿时一惊，看来若姑娘早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服毒了。

而此刻，这毒已经伤及五脏六腑，所以才会七窍流血，这个时候，纵是神仙在世也是无用了的。

“妹妹，你，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良妃娘娘早已经扑在地上，抱起若姑娘。

“姐姐，你恨我吗？”

良妃娘娘抱着若姑娘一面哭一面摇头。“妹妹，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在我的眼中你永远都是那个单纯机敏的小姑娘。”

“姐姐，即便你知道我几次三番的陷害你，甚至宜儿都是死在我的手上，你也不恨吗？”

“不，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是姐姐不对，姐姐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让你受了这样多的委屈，却从来不敢说出来。”

“姐姐，姐姐，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一定不会，”我相信若姑娘，相信若姑娘说了这许多，只有这一句才是她的肺腑之言。

“妹妹，不要说了，姐姐知道，姐姐都知道。”

“姐姐，谢谢你，谢谢你来送我这最后一程。”

“妹妹，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相信姐姐。”良妃娘娘此刻已经痛哭流涕，她不仅仅是在为若姑娘而哭，同样也是为了她自己。

若姑娘反复摸着良妃娘娘的肚子说：“我多想，多想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会有的，妹妹，妹妹，”

“姐姐，小心皇后，小心皇”若姑娘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这样撒手人寰了。

若姑娘就这样走了，带着许多的遗憾，许多的愧疚，许多的委屈，当然还有许多的不舍。

可惜的是，她还那样的年轻，她本该有大把的光阴可以挥霍的。

惋惜的是，她原是那样的可爱动人，结束的确是如此潦草不堪。

我的脑海里还在不断地闪过年府当中那个灵动的若姑娘，那个陪娘娘一起下棋，输掉后会撒娇耍赖的若姑娘。

那个为了替娘娘出头，敢于年府上下作对的若姑娘。

那个见到复查少爷，就会脸红到不得不跑开的若姑娘。

若姑娘的改变，无疑她自己要承担巨大的责任，那么其他人呢？那些推波助澜的人，那些落进下是的人，那些那她当刀子使得人，那些那她当玩物的人，就不敢承担哪怕一丁点儿的责任吗？

现如今若姑娘去了，旁人却仍旧过着自己锦衣玉食的日子，唯独这个受伤害最重的良妃娘娘，愿意过来送她一程，陪她回顾自己的一生，听她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遗憾。

回去的路上，良妃娘娘一直一言不发，她一定也是在琢磨，琢磨若姑娘的一生，琢磨若姑娘的改变，当然还有若姑娘的结局吧。

我忍不住再次猜想，假如从最开始，复查少爷便知道良妃娘娘是他的妹妹，那么复查少爷会爱上若姑娘吗？

假如是那样，若姑娘是否就不会改变了呢？

这一切都只是猜想，我永远也得不到答案，就好像任何人的人生，都绝无再来一次的可能。所以人世间才会有这许多的阴差阳错，无奈遗憾。

当天晚膳十分，皇上就来到我们的宫中，看来皇上同样有心结，他知道良妃娘娘今日去送了若贵人最后一程，忍不住过来了。

他是想要知道良妃娘娘对于若贵人究竟是什么态度吗？还是他只想知道若姑娘在最后跟良妃娘娘说了什么？

“朕听闻，今日小蝶却了冷宫？”皇上开门见山，直接发问，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妥，连忙继续说道，“那种地方，戾气太重，朕担心伤了你和皇儿。”

良妃娘娘从皇上进宫门，似乎就已经明白皇上此次前来的目的，所以并不理会皇上后面的话，只是答言：“是，我去送若妹妹最后一程。”

皇上仅从这个若妹妹就能猜出良妃娘娘的态度了，所以连忙说：“若儿她，她这些年变了太多，变的朕几乎都不认识了。罢了，这些话以后还是不提了。”

皇上的口中，说过很多人变了，皇后，容妃娘娘，若姑娘，甚至于良妃娘娘。但他却从未想过自己是否变了，或者说别人的改变是不是全部由他而起。

皇上不会想，不想想，甚至是即便想到了，他也不会承认的。

皇上索性避免了争执，他不愿良妃娘娘因为若姑娘与他发生不快，却又很想知道若姑娘是否影响了他和良妃娘娘之间的感情。

“提于不提都已经是木已成舟，也都已经是她生前的事情了。”良妃娘娘今日倒是难得的好心性儿，接着说道：“在如何人死为大，臣妾只求皇上，念在若妹妹这许多个****夜夜有的陪伴上，厚葬若妹妹。”

“这个你尽管放心就是，朕已经吩咐了容儿，好生操办若儿的后事。”皇上见良妃娘娘难得多说几句，心情也变得很好，拉着良妃娘娘的手说道。

那一夜，少有的，良妃娘娘肯留皇上宿在了我们宫中。

那一夜，外头再次下起了蒙蒙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