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显刚刚提到端君陌,容词的余光里面便看见褚恒推着端君陌从乾清宫里面出来。
太子殿下抓着自己的手,在大殿的台阶外面争辩,动静也引得了那边的人看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端君陌那凉凉的视线,她竟然莫名的有些心虚。
虽然,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来,容词连忙甩开了端显牢牢抓住她手腕的手,掩饰住脸上的不自在,道:“太子殿下,请你自重。臣女的大姐就在后面,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找臣女的大姐商议吧。”
说完,她再不管端显的脸色如何难看,转身便冲着等着台阶下面的青衫走去。
“容词!”
看着少女急急忙忙离开,像是要摆脱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避开自己,端显气的咬牙切齿,觉得自己这几次辛辛苦苦救对方,对她这么好,都是白白喂了一头白眼狼。
容词哪里知道端显在想什么,她心中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清平王一事已经出手帮他扳倒了一个这么大的敌人,心中自认为已经跟对方两清了。
“我们快走吧。”容词走下台阶,有些落荒而逃的拉着青衫的手。
青衫却敏锐的捕捉到了端君陌的身影,若有所思的道:”小姐,六皇子就在那边,您……您不和六皇子一起出宫吗?”
虽然,六皇子上次竟然对小姐的事情袖手旁观,但是对方毕竟是小姐未来的夫君。
太后的赐婚旨意无法改变,小姐和六皇子的关系若是一直僵着,将来嫁到六皇子府去岂不是要受苦?
只不过,回去之后,等到六皇子的聘礼来到了府上之后。一清点,青衫却瞪大了眼睛。
天呐,六皇子看起来在朝廷里面没有什么地位,身患腿疾,可是这聘礼竟然一点也不输给东宫的太子。当然,这其中,还有皇太后那里添的一份。
容词自己拿到聘礼单子的时候,也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两人闹了这么大的别扭,他却又在这件事情上面这么给足自己的面子,到底,端君陌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呢?
不管当事人如何,裴氏和荣晴却是已经红了眼。
没想到端君陌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残废,一无是处,可是家底竟然这般雄厚,比中宫太子还要雄厚许多。把容词叫回来代替荣晴嫁给六皇子的裴氏,心里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了。
要知道对方这么有钱,这件事情怎么说也不能便宜了容词啊?!
就是她的好几个侄女,那一个个可不都是如花似玉的,比容词不知道强了几倍,这随便一个放进了六皇子府中,那些聘礼可都是自己的了。
容词倒是不知道裴氏正在那里捶胸搓足的后悔着,她如今正在房中准备着明日的大婚。
“小姐,”青衫一边拿着桃木梳子给容词梳头发,一边道:“日子过得可真快啊,眨眼间,小姐便已经来到了荣府两个多月,明日就要出嫁了。”
出嫁?
容词伸出手拿起垂在肩头上面的一缕长发,闻着空气中好闻的桂花头油的香味,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这i心里面既没有期待,也没有害羞,平平淡淡的,这也算是一个新娘子出嫁的样子吗?
她抬起头,望了一眼窗户外面的月亮。
马上就要中秋了,月儿也分外的明亮,月光下面影影绰绰,美的让人心醉。
不知不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有半年了呢。
“小姐,奴婢替你沐浴更衣吧。”
就在容词发呆的时刻,青衫已经将热水给兑好,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新娘子出嫁,便要提前沐浴更衣。
容词点了点头,抬手将自己的外衣给解了下来,而后向着浴桶里面走了进去。
往日容词洗澡都是一个人,将青衫给叫到外面去守着,不过由于近日规矩众多,她便将对方给留了下来。
抬脚走进撒满了玫瑰花瓣的浴桶之中,温水的舒适感让她一下子便忍不住叹谓出声。
青衫忍不住惊叹道:“小姐,你的皮肤可真好啊!六皇子看见一定会喜欢的。”
“噗!”饶是容词脸皮这么厚的人,听见了都忍不住羞红了整张脸,这个青衫还真是一点忌讳都没有,这样的胡话也说的出来,不知道是谁上次在云竹楼被那一群清倌吓得不知所措。
果然,一提起云竹楼,青衫的脸色就变了,讨饶道:“小姐,你I可放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说完之后,再也不敢调笑容词的身材,安安静静的帮她递东西了。
沐浴了小半个时辰,加了一小桶又一小桶的温水,容词终于舒舒服服的从浴桶里面走了出来。
青衫见状,连忙将挂在屏风上面的浴巾递过去。
容词抬起右手,伸出雪白细腻的手来接。
青衫这一回又忍不住感叹道:“小姐的胳膊可真白,一点瑕疵都没有……”
说到这里,对方忽然面色一变,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中的浴巾都掉到了地上,惊呼道:“小姐,你……”
“我怎么了?”容词好奇的探出一个头来。
望着少女那双沐浴之后水灵灵的眼睛,以及脸上的娇笑和疑惑,青衫愣了一愣,而后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吞吞吐吐的道:“没……没什么,只是看见小姐瘦了好多。”
如果自己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小姐的话,她一定会伤心的。
算了,自己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青衫连忙折回身子,掩饰自己脸上情绪,顺便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递了过去。
容词接过浴巾,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有点不对劲啊?
今日累了一天,又是看聘礼,又是和老祖母商议嫁妆,现如今她早就困了,擦干净了身子之后便上了床,将这件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青衫见容词熟睡了脸庞,在睡梦中如同一个婴儿般没有半点忧愁。她看了一眼露在被子外面的半截胳膊,咬了咬牙还是转身跑了出去,打开门,向着一个方向飞身而去。
和荣府张灯结彩不同的是,此刻清平王府中已经是一片愁云惨淡。
清平王已经被卸了在朝廷之中的官职,就连封号都被夺去。
明日不仅是太子殿下和六皇子大婚的日子,也是,清平王被贬往岭南最后的日子。
这些天,他一直被大齐皇帝幽禁在王府里面,外面御林军包围,根本就没有办法往外面走出一步。
“主子,事到如今,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成庭跪在地上,那天在云竹楼发生的事情,他保护不力,一直非常的自责。
清平王坐在大堂外面的台阶上面,看着漫天的星星,而后道:“父皇不看重我,甚至不听我解释,若是真的去而来岭南,恐怕日后再也没有本王翻身的余地。”
“主子……”成庭从小到大都陪在清平王的身边,看着他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爬到了今天,却登高跌重,摔得如此之惨。身为清平王的下属,他的心中也不好受。
“那日的事情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到底是谁想要陷害主子?”成庭面色严肃的道。
清平王却冷笑了两声,狐狸眼勾起一抹冷意:“想要本王死的人不多,就那么两个!端显,端君陌!”
“六皇子?”成庭眉头一皱,道:“六皇子自从腿断了之后,已经退出了夺嫡之争,可是近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与主子开始作对了。”
不说这次的事情,就是六皇子提议将清平王发配岭南,上一次皇后中毒,也是六皇子在暗中相助太子,不然的话太子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查出来和容词没有关系。
“端君陌!端显!”清平王握紧了双拳,自从母妃死了之后,他一天一天的忍着,忍到了今天,已经够了。
他不想再要忍下去了。
“楼兰的旧部呢?”
“主子是想要?”成庭在一边心中一跳,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主子不是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的吗?不过想想,明日就是发配岭南的日子了,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主子放心,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只等着主子一声令下。”
“好!”清平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狐狸眼中充满了仇恨:“明日太子大婚,父皇一定会出宫!父皇老了,,也是时候该要退位了。”
想到了这里,他脸上的神色破釜沉舟一般。
“明天,那些所有和我作对的人都要死!”
第二日。
荣府一早便奏响了喜乐,气氛热闹,上门来的宾客络绎不绝。
容词穿上嫁衣,望着镜子里面的女子,任由青衫给自己盖上了红盖头。
“小姐……”青衫扶着容词的手,有些犹豫,半分钟之后脸上还是浮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今日是小姐的大喜之日,小姐可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啊。”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词淡笑着伸出手,握了握青衫的手,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不用怕。”
事到临头,最淡定的反而是她这个当事人。
太子殿下和六皇子一同大婚。
容词和荣嬉两个新娘子在门口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