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君陌这一掌的力度之大,直接让褚恒摔到了门边,转身吐出一口血来。
“主子!”褚恒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甘,从小身为对方的护卫,两人可以算得上是一起长大。如今,容词这般对待端君陌,在他看起来就是无情无义。
可是,主子这种时候竟然还护着对方!!为什么不看看自己因为对方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帘幕之内,男子的声音冷淡。
褚恒擦干净嘴边的血迹,连话都来不及说,便起身道:“属下知道,属下不该欺瞒主子。”
端君陌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下属在想些什么东西。但是,若是容词没事还好,若是她有事的话,他终身都会内疚。
低声咳嗽了片刻,他开口道:“去将本王的外袍拿来。”
褚恒一愣,主子如今身体本就虚弱,底子还没有调养过来,怎么经得起再折腾。
“主子……”这一回,他不敢再说什么反驳的话了,只是神情有点犹豫。
端君陌冷声重复一遍:“将本王的外袍拿来,然后出去备马,连夜赶回京都。”
褚恒一听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原本以为少主只是要穿衣服出去找王妃,可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想要这样直接回京都。
靖国邺城距离京都,即使是快马加鞭也要五天。可是现在不要说是快马加鞭了,就是寻常的马车,主子的身子骨可能都受不了。
况且,黄老已经要离开邺城,随着医药大会的结束,对方也要回到蓬莱仙岛去了。
没有药仙在身边,主子再这么乱来,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谁来给主子疗伤?
褚恒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赞同。
但是他很清楚端君陌的脾气,对方向来是说一不二。既然此刻这么吩咐了,断然就没有让人抵抗的道理。
褚恒犹豫了一下,飞身而去,将挂在屏风上面的长袍拿给了对方。
片刻之后,一辆马车急行奔跑出了邺城。
而白扶,还坐在药仙的院子里面。
“白小子,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邺城,怎么样,这么多年不见,身体还好吧。”药仙摸了摸灰白的胡子,语气虽然带着一丝丝的调侃,但是目光却十分的慈祥。
白扶的娘亲和药仙的女儿,当年是故交。药仙差不多将对方的娘亲当成了半个女儿,对于白扶自然就像是半个孙子一般亲切。
白扶彬彬有礼的做了一个躬,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看到药仙的身体依旧如同当年一样健朗,晚辈也放心了几分。”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而后道:“不知小衡是否和药仙一起来参加了此次医药大会?”
药仙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房内,而后叹了一口气,声音小了一点,他道:“这丫头长大了,最近,就连老头子我也不知道那丫头在想些什么。”
小衡的娘亲去世的很早,和药仙相依为命。这个唯一的孙女,药仙早就已经将对方疼到了骨子里头。
可惜的是,自从遇见了端君陌,平常十分通透的小衡,也变得是十分令人不解了起来。
比如说,这一次医药大会,对方竟然半途急匆匆的出去,后面又满脸心虚的回来。
即使是小衡什么都没有说,药仙也差不多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没有问,但是并不代表自己不知道。
这个丫头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
如今,白扶忽然问起了小衡,药仙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自有计较。
白扶顺着药仙的目光看了过去,视线落在了紧闭的房门之上,他温和的问道:“不知道晚辈是不是能够和小衡姑娘说会话。”
“自然可以。”药仙起身道:“医药大会的事情,老头子我也累了一天了,白小子有什么话就和小衡好好说吧。”
说不定,弄得好,小衡这丫头还不会在端君陌身上吊死,能够发现还有其他好男人呢。
端君陌各方面固然都不错,但是药仙心知对方的身体根本就熬不了多久。
最主要的是,端君陌的心底里面只有容词一个人。
像是他这种男人,只要是认定了一个人,往后一辈子里面眼中都只会有那一个女人。
小衡的话,估计只能痴心错付了。
药仙挥了挥了手,示意白扶不用送他,给两个年轻人留下自己的空间,他转身便回房休息去了。
望着药仙的背影,白扶抿了抿下唇。
他没有告诉药仙他此行的目的,也是有理由的。
转身走到小衡的闺房前面,白扶示意青竹上去敲门。
不过一会儿,里面便俏生生的露出了一张小脸。
“谁……白……白扶哥哥?”看见白扶,小衡明显吃了一惊。
白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他的声音很亲切,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丝冷然:“我是来和你说容姑娘的事情的。”
听见对方竟然说起了容词,小衡的手一紧,脸色蓦然就变了。
画面倒转。
容词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身下颠簸不断,似乎在一匹疾跑的马上。
摇摇晃晃,弄得她十分的头疼。
容词抬起了头,刺眼的光线猛然照进了眼眶之中,她忍不住冲忙闭上。
闭上又睁开,便见着自己竟然在一个木制的牢笼里面。
牢笼的外面坐着一个黑衣人,手中拿着缰绳,正在快马加鞭的赶路。
容词张了张嘴,这才发现喉咙干裂的厉害。
她想起自己在医药大会的花园之中教训了独孤晴雪,结果却阴沟里翻船,不小心栽在了一个长相十分温柔的少女手中。
被迷晕过去了之后,剩下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了。
难不成,这黑衣人是独孤晴雪的人?
容词咳嗽了一声,冷然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黑衣人见她已经醒过来,一边驾马一边道:“容郡主,你别做无谓的挣扎了,皇上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去,大齐的通缉令也会传到天涯海角。你还是跟我们乖乖的回到京都去吧。”
黑衣人奉劝完了这句话之后,便不再开口,专心的驾车。
荣你才听了对方的话,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被大齐那边的人给抓了。
如果说独孤晴雪是想要整她的话,那么大齐那边的人就是想要她去死。
容词皱了皱眉头,许久都没有说话。
此刻,说什么都是徒然。
她的脑子在飞速的转动着,眼前的景物也在飞速的后退着,无一不是在告诉她,不久的明天,她便要再次回到大齐。
手心猛然攥紧。
靖国皇宫之中,昊天阙刚刚接到了容词被掳走的消息。
“可知道是谁?”听闻容词竟然被人抓走,昊天阙连忙放下了国事,第一时间将身边的暗卫全部都调动了出来,一个个盘问了过去。
“属下仔细盘查了各大主城,发现这段时间,有大齐的人来过……”
“大齐?”昊天阙皱了皱眉头,算了一下日子,端显应该早就回了大齐京都了。
难不成,这件事情,跟端君陌脱不了干系。
容词的真实身份,已经在大齐京都之中被捅出来了?
昊天阙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他虽然给了容词在靖国唯一异姓王,如此尊贵的殊荣,但是,大齐是大齐,靖国是靖国。
如果他不亲自出面的话,大齐皇帝很有可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来人啊。”昊天阙猛然站了起来,对慌慌张张走进来的李公公说道:“备马递交使臣文案,朕要亲自去一趟大齐。”
“啊?”
李公公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站都站不稳,刚想要开口说话,昊天阙已经将身上的龙袍给脱了下来,而后大步的向外面走去。
风起云涌。
因为一辆不断向京都靠近的马车,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慢慢的向京都聚集了过去。
京都,将会迎来一个十分混乱的局面。
而这一次的混乱过后,说不定,什么事情都能够平息下来。
五日之后,押送容词的马车已经到了京都皇宫里面。
这一路上,容词想过无数种方式要逃走。
但是,眼前的黑衣人被她放倒了一个,后面就会冒出更多的黑衣人。
很显然,这一次,京都那边是做足了准备,派了许多的人要将她抓回去。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逃走。
看着眼前将自己所得严严实实的铁链子,容词的嘴角浮上了一层轻笑。
她是应该郁闷呢,还是应该高兴。
大齐皇室竟然这么看得起她,层层把守,就怕她跑了。
不管一路上是什么心情,可是当容词真正坐在大殿里面的时候,她反而坦然了。
既然已经到了帝都,那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过大齐皇帝要做什么,她坦然接受就是。
容词坐在昏暗的大殿里面昏昏欲睡。
大齐皇帝也没有让她等太久,当天下午,大殿的门就再一次被打开了。
容词眯起眼睛,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中年男子。
她和大齐皇帝的交集不多。
但是在印象之中,这个男人,曾经是她最亲切的大伯。
当初,大齐皇帝和她的父亲还是好兄弟的时候,对方甚至将容词捧在了手心里面。
简直比宠爱自己的女儿,还要宠爱容词。
不然的话,容词也不会能够跟太子有婚约。
想起端显,容词的眼睛又是一眯。
思绪之间,那个男人已经来到了容词的面前。
她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大齐皇帝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下去。
等到大殿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看着容词开口道:”你和你娘长得真像。”
这句话,皇帝曾经不止一次的对她说过。
当她十二岁的时候,皇帝便将她抱在怀中,亲手给她戴上玉如意,而后说道:“你跟你娘长得真像。”
当初,容词以为是夸奖,因为她的母亲是京都第一才女,是所有人都仰望的女子。
可是,现在她才由衷的觉得恶心。
大齐皇帝所谓的夸奖,不过是对她母亲的一种觊觎罢了。
“我和我母妃确实很像,”容词冷冷的勾起了唇,而后道:“在我母妃的心中,她的夫君只有温候王一个。在我的心中,我的父亲也只有温候王一个。”
果不其然,因为这句话,大齐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