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鸿旭眼眸深深,他和蒋玉还维持在半步的距离,稍稍低头便可以看到少女黑亮的,还佩戴着宫花的发顶,还有那沉稳的,根本就不似一般少女的冷静的眼睛,也是这时,长孙鸿旭才发现,蒋玉的睫毛真的是很长,像一把精致的小扇,带着惑人的弧度。看的久了,似是有些不自在地巍颤着。
长孙鸿旭低头,正好看到了蒋玉变得有些冰冷的目光,征了下,才忍不住低笑了声,又退开了半步,这才又看着目光稍稍回暖的蒋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便真如你猜测的那样,今晚大殿上的,根本就是一场闹剧,那与你,蒋玉,又有什么关系?”
“又或者说,你,和那战王府的长孙鸿旭,又是什么关系——”
“够了,”蒋玉听着长孙鸿旭的话,愈发皱眉,眼神却是锐利,“这与你又有何关系?”说着,向一旁跨出几步,远离了长孙鸿旭的近距离视线包围之内,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少庄主可是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是快呢,蒋玉还是在此奉劝少庄主一句,有好奇心是好事,但还是不要太重的好。”
长孙鸿旭笑,“小小年纪,气性倒是大。”而此时,蒋玉还在手忙脚乱地抵挡着已经进了房的这个刺客的刺杀,放倒屏风,向他不停砸花瓶,趁他停了下,赶忙还穿着中衣就往院子外跑去。
院子周围,刺客相继往院子这里来,而穆连城也在远处,看着他的皇子妃惊慌失措,然后,冷静地抬手示意周围隐藏的人缩小包围圈。
渐渐,包围圈渐渐缩小到一个可控制的范围内,而她,也在四处逃着,乱扔花瓶椅子,阻挡他们上前。蒋玉一直在穆连城的方向,远远看着她如何手足无措地四处躲避着刺客的追杀,刷的一下,蒋玉看到,穆连城挥手,命令击杀。
而赵沛霖就在一旁,“连城,若是他们恼羞成怒,蒋玉是会死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一个小小的蒋玉,又有何妨。”她听见穆连城这样说着。
后来,一伙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侍卫纷纷冲进来与这些刺客厮杀起来,蒋玉看见她当时呆呆地看着这些人刀剑相向。好一会儿,看着刺客已经处于劣势,终于放松了下来,今晚,绝对会成为她此生最大的噩梦。“不妨就今天吧,你们可是要同去?”
不等其她回答,门口便传来春红的声音,“姑娘,孟琴姑娘,孟棋姑娘来了。”蒋玉听了微微皱眉,有些歉意看了其她几人一眼,道:“怕是今天又不能了。”
“无事,还是招待她们进来吧。”蒋玉府里的事情她们都略有所知,对蒋玉,那真是满满地同情,那样的几人,分明就是一家极品。
蒋玉接收了姐妹们传过来的同情的眼神,有些无奈的笑着,转头看向屋外,“让她们进来吧。”
“五表妹可是要去哪儿玩儿?别忘了我们啊,我们也想去的。”说着,这才转头像是刚刚才看到南宫瑶她们,吃了一惊,这才又笑着,“原来表妹这里还有客人啊,不知这两位是……”
孟琴说罢,眼睛也不从南宫瑶和顾晓月身上错开,已经来了蒋府许多时间,别的没有学会,倒是练就了一双好眼力,那些衣料首饰,她虽然具体说不出来到底是哪些款式,却能一眼瞧出那都是好东西,不是家大势大的人家,根本就得不到也用不起的。第二日,蒋玉如愿以偿出现了两个黑眼圈,早上起来,不住打哈欠,眼底的那片青色险些扑粉也遮不住。
春红和夏碧在一旁看着担忧不已,眼底还有几分自责,昨天姑娘让她们早早就去睡了,哪里晓得,一看这模样就知道蒋玉根本就没怎么休息,她们也真是懒的很,姑娘让去休息就休息去了,哪有让奴婢睡觉,主子却在熬夜的道理?
“姑娘,不妨用些早膳后,再去歇歇吧,夫人瞧了,怕是要担心坏了。”
蒋玉点头,她也是这样打算的,睡眠不足的滋味实在是难受的紧。
至于那个好不容易夫子放了假,特意跑到蒋玉这里来猛刷存在感的孟书,春红和夏碧默默表示,孟书是哪一号人物,她们怎么可能放这些烦人的麻烦进去打扰蒋玉的休息?现在姑娘不舒服,休息才是第一重要的。
这几日倒是有个对于春红和夏碧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花园里,戏台上正唱着“尽是儿孙满堂福大天……”咿咿呀呀,正是老夫人陈氏喜欢的曲目。
老夫人年轻时候便喜欢听戏,只不过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媳妇,家里长辈不说话,平时也是出不得宅子,一年到头也看不了一出戏的。后来,她成了国公夫人后,需要一个人管理整个国公府,还要时时注意着老国公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也没有多少时间去忙里偷闲,也就这个时候能好些。
蒋若素还年轻,并不喜欢听这些咿呀的戏曲,坐了一会儿也就自己找个地方与几名少女闲聊着,一会儿,若说看戏,她更喜欢看另一出大戏!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叫声传来,不一会儿,一个身形慌张的较为脸生的丫鬟跑了过来,直接冲到陆芸的面前,不停喘着粗气,陆芸看了一眼,皱了下眉,刚想阻止这丫鬟,便看见三弟妹赵宁月走了过来,气愤地道:“今天老夫人寿宴,大喜的日子,你在鬼叫些什么!”
那丫鬟猛然变了脸色,一张脸上尽是惶恐与不安,“夫人,三夫人,厢房,厢房里……姑娘……”
陆芸皱着眉,回头看了眼仍是无所察觉的老夫人陈氏,忙把她拽到了角落,这才焦急问道:“姑娘?姑娘怎么了?”殿内的喧嚣打闹都被一道大门给阻隔,蒋玉听着耳边熟悉的笑闹,仿佛她曾经历过的那一切,都恍如昨日。其实,她并不是跟陆芸说的那样去个恭房,只是想出来走走,透透气。
恍如昨日,又似经年。
想忘掉的,却总是越发记得深刻。
没有让宫女领着路,蒋玉率先从前面走着,跨过偏门,绕过假山,走过游廊,穿过花园,蒋玉没有理会宫女在身后的欲言又止,把现在能够走的,前世又经常踏足的地方行走了一遍。
仿佛是无知觉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