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乔皖胡思乱想着，一群人恭维地迎上来，捧着各种画册，征询她的意见，等着她挑选。

她回过神来，不禁求助地望向霍沣。

而那个男人却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放心，我在这里陪你，不管你挑多贵的，我都有能力给你买下来，亲爱的，别怕。”

乔皖忍不住笑了，“你就这么自信，不怕我挖空你？”

“我送过了，可惜你不肯收。”

霍沣的话提起了她的记忆，她想到那天和安昔昔逛街的事，“那家店真是你开的？”

“如假包换。”

“你真无聊！”

一堆人还等着她做决定呢，她却已经开始替霍沣心疼了，“你干嘛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而且我根本不喜欢这种东西，你赶紧把店撤了吧。”

“你确定？”

乔皖愣了一下，“你花了很多钱？”

“钱不是重要的，心意才重要。”淡笑一声，霍沣接过一本画册，将它强行塞在乔皖手里，主动替她翻开一页又一页，“你懂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值得的。”

于是乔皖不能回避，只能顺着他的翻看望过去。

霍沣请来的果然是最优质的团队，订婚仪式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下了功夫，她需要挑选的，正是其中最重要的细节，礼服，花捧，首饰……咋眼望去，每一个都价格不斐，可见画册里登载的，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绝不走大众之流，就算是乔皖，也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个又一个的零。

她虽然离家很久，可是年幼时，夏心然是一个很会混名流圈的女人，她对于奢侈品的理解，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一开始，乔锦锋就没让夏心然过过苦难的日子，总是把好的都留给她，也养成了她高超的辨别力。

不管别人怎么穿，她总是一眼能看出衣料，品牌，和历史。

她的衣服也从不走奢侈品路线，而是根据气质和体型，找专人定制，打造出独特的个人魅力，出入在各大场合，吸引着各层人士的目光。

说实在的，乔皖之所以对妈妈有着那样难忘的情绪，和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关。

夏心然和柳夏珍，虽然名字都带了一个夏，可真是两个世界的人物，一个低调谦逊，认真生活却不流于浮夸，知道怎样待人才是最好的。

而另一个，却心胸狭窄，阴险狡诈，只好奢侈的生活，喜欢卖弄自己的富贵，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底气，活得如此虚荣。

有时候，乔皖真不理解乔锦锋是什么审美水平，怎么会愿意把柳夏珍那样的女人迎进家门，而辜负她可怜又无辜的妈妈，宁愿让她在医院含恨而终，也不肯给她一个希望。

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她想到身边的霍沣，不知道为什么心烦意乱，随便指了两样，在对方记录之下，就将画册盖上了，“累了，休息会吧。”

“不看了？”

霍沣有些意外，明明刚刚还看到她有些兴趣的。

不过他没说什么。

服务生端来了两杯咖啡，然后阿薇过来了，他走开，到门的那边和阿薇谈事情，目光却仍然温润地停留在这里。

乔皖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服务生察觉到她眉头不展，殷勤地问，“怎么样，乔小姐不喜欢吗？要不要换一样？”

靠在沙发上，乔皖有些意兴阑珊，“还有什么？”

“果汁，红酒，茶，都有的，乔小姐想喝什么？”

“有什么酒？”乔皖想了想，才问。

“不如，乔小姐自己挑吧。”

服务生态度良好地拿来一本册子，竟然是酒水目录，里面罗列了各式各样的酒类，有些，甚至连乔皖都没怎么听过。

她指了指，“就这个吧。”

没一会儿的，服务就为了她倒了一杯酒过来。

乔皖无所事事的，一口口地喝着，靠在沙发边，看着巨大玻璃窗外的美景，室外的阳光折射出绚丽的光辉，有一部分投影到了身上，显得如此轻盈而妙曼。

她喝着，心情突然想了很多。

握住杯子的手也渐渐松开，歪着头发呆。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喜欢别人了。

因为江晋，又因为男人的劣根性。

她害怕背叛，更害怕随时失去的那种感觉。

不管霍沣如何表现，她都克服不了那种恐惧。

除非……

除非乔锦锋当时没抛弃她妈妈，一切都还有重来的机会，所有的惨剧都没有发现，她还无忧无虑地活着。

但，怎么可能呢？

刚刚在卫生间里，她听到两个年轻的女孩聊天，一个劲地说霍沣有多么痴情，她有多么幸福，她却只觉得有些想笑。

年轻的女孩，知道什么是幸福？

幸福的感觉不能交换，也不能轻易改变。

把你想要的东西拿走，然后换了一样金光闪闪的，却不是你要的，这样叫幸福吗？

她要的东西没有了，放在她面前的东西再华丽，也难以取代幸福的感觉，她可以说服自己不要去失望，可她也不会欺骗自己的感觉。

所以。

她才活得如此清醒。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得到什么，掂量着付出和得到，走到平衡的钢索上，冷看众生。

霍沣终于谈完，他挟着一身寒气过来，伸手把快滚到沙发底下的乔皖回来，敏感地嗅了嗅，“你喝酒了？”

茶几上，还放着一个光掉的瓶底，他的目光一扫，瞬间明白了。

乔皖撑不住力，不停地往下滑。

他用力搂住，有些似笑非笑地，在女人脸蛋上咬了口，“大白天就喝酒，你真有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落日的余晖渐渐散透，一点点呈现着最后无可挽回的光华，他搂着怀里的女人，手里挟着烟，眼里酝酿着看不清的思绪。

晕沉沉的乔皖反应过来，她首先伸出手指，在眼前晃了晃，“1，2，3……”

“不用数了，5个。”

霍沣捉住她的手，懒洋洋地问，“怎么，终于睡醒了？在家里没睡好，专琢磨坏事了吧？”

“你怎么不开灯？”

害得她差点以为是做梦呢，可是一想，梦里怎么能这么清醒呢？

乔皖仍有点眼晕，挪了挪身子，感觉到霍沣把她搂得更紧，然后把烟蒂给扔了，“知道你没睡好，让你多睡一会儿，人家早下班了，就剩我们俩了。”

他的语气，怎么透着哀怨呢？

乔皖心里一麻，连忙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打扰了别人不太好吧，你怎么不叫醒我呢，就这么等着我？”

“放心吧，我这点面子还是要卖的，你睡到天亮也没什么关系。”霍沣扶着她站起来，等她恢复了活力，才随手将灯的开关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