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他最后的这句话,让我决绝地搬出了贤亲王府,也正是因为他这句话,我在玄正府上苦等了一个月,直至玄正率兵出征,我依然在等。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等,可是心却告诉自己,必须等下去。
只可惜,玄华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或许找过,在夜里,进入梦里。为的却不是接我回去,而是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我以为自从那日走出贤亲王府之后,我和他之间再也不会有纠葛。却不料兜兜转转,他依然能在我心中掀起无限波澜。如若任由他的自信控制我,是否有朝一日,我真的会变成第二个三姐?
认真地看着玄华,我说:“放手吧,玄华!我不是你需要的良人,你也不是我的良人。继续在一起,只会伤害彼此更多。”
他紧抿着唇看我,终于从喉间憋出四个字,“我不同意!”
他还是如此自信,即便到了这一刻,他还是自信到固执的地步,难道,他真以为他不放手,我便离不开他吗?
我不再反驳他,也不想跟他继续浪费时间和精力,他喜欢这样抱着我就让他抱着吧,他终会有累的时候,等他累了,自然会放手。我知道岁月能磨平一切激情和伤痕,正如现在的我,看着他虽然还会心痛,却已能做到推开他的怀抱。
许是读懂了我眼眸中不争的理智,他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我,眸中的自信渐渐被打破,“颜儿?你还记得我们在谷底的那些日子吗?那时的你,虽然惊慌失措,却那样令人炫目。那时的我,虽然生不如死,却那样快乐满足。你答应过我的,就不能反悔,除非,除非我死了。”
甜言蜜语说多了是不是会麻木?谷底的日子虽然美好,却不能成为他捆绑我的绳索。因为只有真诚,才会让人感动。
我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些日子,只是,玄华,我们回不去了!”
玄华终于不再固执,他看着我的目光中透着坚定,笑容重新浮现在他唇边,“那就不回去了,我们重新开始。”
我点点头,心死了,便回不了头,即便重新开始,也没有了原本的纯净。玄华不明白,我却明白。他骗了我那么多次,这一次,便当做是我骗他好了。只是,明知是骗他,为何还会痛?
玄华的意乱情迷在晚膳前很理智地清醒了,他亲自送我回玄正府上。
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地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目光中透着紧张和愧疚。我却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失望,很平淡地站在玄正的府邸门口向他告别。
他握住我的手迟迟不愿松开,“颜儿?你再等等,很快,很快我就能许你未来,只要你相信我。”
我想说我不相信你,不能再相信你,因为我无法再等下去。可是,我却点了点头,因为我看得出,他有难言之隐,他看着我的眸子里除了愧疚和不安之外,还有如火一般的热情。
这很荒唐,我住在玄正的府上,却要去等他。
可是,我却等了,的确是在等,很无望地等他。
玄华开始频繁地来看我,在强迫我与他亲密发现我愈发想要逃离他之后,他收起了那份****和野心。渐渐地,我们之间越来越和谐温暖,像知己般在玄正府中品茶论诗,笑谈风云。他很守礼地没有再冒犯过我,除了会情不自禁地偶尔抱抱我之外,甚至没有再吻过我。
我从他谈笑自若的凤目中看出了一丝小心翼翼,他真的在极力维护我和他的情,甚至为此隐忍着他对我的**。只是,他不明白,玄正的府邸再好,终究不是他的。正如三姐的家再好,终究不是我的。
正月十八,三姐来找我的时候玄华刚走,看着笑意盎然的三姐,我淡淡地挑了挑眉,“三姐没有和王爷遇上么?那样你们可以一起走!”
三姐的笑容中透出几分尴尬,但很快就被更加娇媚的笑靥取代,“我今日来是接颜儿回府的!”
“回府?”我好奇地看向她。
她的身子很明显了,四个多月的身孕看起来大得有些夸张,至少比我在安青王府时看见夫人们怀胎四个月时要大许多。
“三姐怀胎四个月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六个月一般,莫不是双生子吧?”
三姐的脸顿时变了色,咬咬牙,道:“颜儿还小,不懂这些,姐姐我不与你计较。”
“呵!”我笑道:“计较也无妨,反正我也没打算回去,在这里,你欺负不了我!”
她也笑了,笑容中带着轻蔑和讽刺,“颜儿太高估你自己了吧?你以为我处心积虑地把你撵出贤亲王府,还会再让你回去做我的绊脚石吗?今日我是来接你回安青王府的,因为今日是你十五岁的生辰,也是你行及笄之礼的日子。作为与你情感最好的姐姐,自然得在你身边随时提点着你,免得你说错话做错事。”
我一直都知道三姐很虚伪,十分善于伪装,但我仍没有料到她能虚伪至此。
这种话不是撕破脸皮时才能说得出口的么?她如何还能笑吟吟地说出来?那声音,竟像是百灵鸟在鸣叫般,煞是好听。
相比之下,我的声音显得阴冷刻薄很多,“三姐果然是个爽快人,难道王爷今日就不怕你会被我太盛的阴气所冲,导致腹中胎儿小产吗?要是这孩子有什么意外,只怕王爷会赐我一丈白绫。”
她毫不介意我的刻薄,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呷一口,“唉!这女子啊就必须生孩子,不生孩子的女子,再貌美如花,夫君也会渐渐厌烦的。也真难为了夫君的一片好心,他定然明白颜儿的赤子之心,所以才会专门让我来接你,瞧,夫君是不是很信赖你?不过颜儿是个懂得明哲保身之人,也颇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夫君不会轻易饶你,又岂会害我?”
放下茶碗,她轻吟一声,托着自己的腹部,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安慰腹中的胎儿,冲我笑道:“颜儿一定很喜欢姐姐肚子里的小外甥吧?指不定他将来长大还能唤你一声二娘呢!所以还要劳烦颜儿搀扶着姐姐早点回去,爹爹和大娘他们都在等我们哪!”
她字字句句都透着讽刺,却是绵里藏针,将人刺得鲜血淋漓却找不到伤口。
我知道来阴的自己一定斗不过她,那就索性将客气全部收起,让她看看我的真实面目吧!
黑着脸,我将桌上滚烫的茶壶拎起来走向她。
她脸上果然露出几分害怕,语无伦次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夫君,夫君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不要,不要……”
“怕了吗?”逼得她无路可退时,我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跌坐在椅子里,我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按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我从来不会高估我自己,是三姐你太高估我了。你说你肚子里怀着的是什么?哦,对,是我的小外甥呢!要是我用这壶滚烫的茶水浇到你的肚子上,三姐你说,我的小外甥会不会痛啊?”
她吃惊地看着我,豆大的汗珠从她额上滚落下来,用双手死死护着腹部,可是却不敢扯开我按在她腹部的手。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早已听不出任何自信和温柔,“你不能,安青颜,你不能伤害我的孩儿!”
“哈!很好,三姐这样我很喜欢!”我满意地笑了,“女子么!就一定要有女子的样子,要懂得何为害怕,夫君才会喜欢呢!像三姐这般阴狠歹毒到强悍的女子,莫说喜欢了,只怕夫君看见你会发抖。”
我就知道,对付三姐这种比狐狸还要阴险狡猾的对手,只能让自己变成老虎,一口咬死她,她便再也狡诈不起来了。
直起身走回我的位置上坐下,我说:“我倒真的很想烫死你肚子里那个小孽种。唉!只可惜,你肚子里怀着的是爹爹的外孙,我只能为他积德了!”
三姐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精致艳丽的脸由白转青,像有人突然割了她半截舌头一般,嚷道:“你?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安青颜?李玄华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我有些奇怪她的反应,这般连名带姓地称呼我和玄华,她似乎还是第一次。不,对玄华是第一次,对我不是,那次,她在假山边和玲珑说话时喊过我安青颜,刚才,亦喊过。
“咦?三姐怎地比我还激动?你肚子里这孩子不是我给玄华生的,对我来说,当然是孽种。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难道三姐肚子里这孩子在你眼里,亦是孽种?”我的声音里充满了轻蔑和讥讽,几乎与她时才趾高气昂时一模一样。
我终于发现其实每个女子都很虚伪,都十分善于伪装,只看她有没有必要虚伪和伪装。
“安青颜!”三姐猛地站起来,怒视着我:“你会因为这张牙尖嘴利之口付出代价的!”
“呵呵!三姐过誉了,我只知道,有没有我这张利嘴,我都已经付出代价了。”
悠闲地从盘中抓过一把瓜子嗑起来,我很欠抽地冲三姐笑道:“大概玄华喜欢的就是我这张嘴,他总是吻不够呢!”
三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许久,才咬牙道:“我自幼就说不过你,对付男人,你总是比我强,爹爹喜欢你,如今,夫君也喜欢你。难怪风月楼的头牌都和你走得那么近,我看,你倒是最适合待在风月楼里迎来送往!”
我笑得愈发甜蜜起来,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三姐,绽放出勾魂夺魄的光芒来。仿佛她亦是名男子,是我想要魅惑的对象,“三姐当真了解我呢!不过真是可惜,偏偏三姐生得这般倾国倾城却总是留不住夫君的心,即便是玄华这样的人中龙凤,也只会夜夜想着与我水乳交融耳鬓厮磨,倒是懒得去看三姐的端庄贤惠呢!唉!你说玄华怎地就这般体贴呢?每月我来月信,他都会用手替我暖腹。莫不是他让三姐暗结珠胎的那晚,错把三姐当做我了吧?”
即便是风月楼的妓子怕也说不出如此****无耻的话吧?我不但说了,还说得娇喘吁吁媚眼如丝,仿佛现在就和玄华当着三姐演绎着一场春宫之战。
三姐紧咬银牙,娇俏的脸几乎憋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