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俩人说话,暗打机锋的功夫,那与佟氏苟且的“野汉子”已偷偷摸摸抱着衣服从窗户那边翻了出去。
诚如宋蘅所言,这地界儿离着宋府后门极近,只消离了府,融入人群中,纵宋致远本事通天,也没那能耐抓一个连面貌都没看清楚的男人的。
待看见那人影离了府,宋蘅慌忙指着远去的身影高喊道:“父亲,那人要逃!”
忽而捂嘴,呐呐道:“不行,不能叫下人们抓住他,若他一嚷嚷,可就坐实了夫人偷人的事儿了。”
“那人目色清明,定是知道事情原委,”她诚心说给宋致远听,目的么,自然是撺掇了宋致远自己去追,“父亲快些,莫要叫那人真的跑了!”
宋致远也是叫宋蘅的几声喊得含糊,顿了顿,掀袍就要追过去,临走嘱咐道:“阿蘅,看住你母亲,我去去就回。”
宋蘅乖巧点头,还把窗户门都合上了,待宋致远出了府,她才冷了声,叫出素锦。
素锦擦了擦额际的汗,刚刚这对儿父女的对话,让她后背都湿了,“小姐,那宋芍罔顾您的嘱托,竟画蛇添足,动用了迷药连累您被宋将军怀疑,这下,咱们该怎么办?”
她隐在暗处,语气有些阴沉。
见佟氏还在叫嚷挣扎,心烦之下,一掌将她劈晕过去。
“去找宋芍,让她认下迷魂香的事。告诉她,即便不认,我这里也有证据证明给佟氏看,到时候可就不是打一顿,发落一顿的事了,佟氏必要她性命。还有,办妥之后去趟王府,请祁山王亲自来趟将军府。”宋蘅目露狠色,“宋芍这蠢物,路都安排好了她不走,偏要自作主张!”
宋致远耽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素锦知道事态紧急,应声而去。
随着素锦的离开,屋里就只余下宋蘅与晕死过去的佟氏了,她冷笑一声,也不管佟氏没穿好的衣裳,直接让她睡在冰冷的地上。
素锦通知完宋芍,便去往祁山王府。
宋芍却是冲来找宋蘅。
“你发的什么疯,竟要把佟氏出墙的事推到我身上!”
“这事难道不是你做的?哼,我早就告诉过你,什么迷香媚药哪个都不能用,可你呢,居然明目张胆地用给佟氏,还想倒打一耙,让父亲怀疑我?我告诉你,你这点子诡计,在佟氏眼里可还不够看的,你信不信她清醒过来,第一件事不是怀疑我,而是先打死你?”
被宋蘅森冷的目光凝视着,宋芍不禁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她这个四妹妹变了,变得太陌生了,从前的宋蘅,可不是这样的。
这哪里还是那个她可以随意欺辱的四妹妹?!
“你究竟是不是宋蘅?”宋芍满目戒备,不自觉地倒退几步,不敢与宋蘅挨得太近,那个问题一出口,她自己倒先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二姐说话越来越好笑了,我活生生站在这里,你反而疑心我不是你妹妹?我不是宋蘅,还能是谁。”宋蘅眉眼轻挑,眯着眼睛看向她。
可“宋蘅”该是怯弱卑贱的,远不是眼前这副斜睨傲物的气魄。
宋芍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总觉得这话若说出口,自己才是真的疯魔了。
宋蘅等她良久,也没等出个所以然来,害她平白担心一场,以为自己鸠占鹊巢一事被发现了呢,“好了,废话少说,如今这事儿你不应也得应。我本已经给你指了条明路,偏你自己自作聪明,这可不能怪我不顾念手足之情了。”
这话犹如油锅里倒了一盆冷水,宋芍瞬间炸毛:“你骗我,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不过是要佟氏再也没翻身之力,免得她日后知道是我从中搞鬼,彻底断了我活路。哪知道,我拼着挣出条命来,却要断送在你手上,你这分明是逼我去死。”
宋蘅轻嗤一笑,满目不屑:“骗你?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被我骗的资格,不过是看在你被佟氏母女坑的死死的,想扶你平步青云后,看你报复回来罢了。你倒想的美,我害死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宋芍,我知你愚蠢,但没想到你蠢到这种地步了。”
宋芍噙着泪,狠狠瞪着宋蘅。
她没别的办法了,除了听她的。
事到如今,她只能抓住宋蘅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好,我听你的,我认,但你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
“祁山王那里我早就递过话了,只要你把满府的人都引来,瞧见夫人与这野男人的好事,我保证,你的王妃之位唾手可得。”
宋芍愤愤擦掉脸上的泪,甩袖离去。
……
宋致远回府的时候,府里已闹的沸反盈天。
几乎所有的丫鬟婆子,小厮杂役都跑来看热闹,毕竟宋芍让人散步“着火”的消息,大家都赶来救火,哪知道就瞧了这么一出活春宫呢。
反观宋蘅,见着宋致远回来,泪眼迷蒙地跑了过去,“父亲,本来女儿想趁着还没人留意到,先将母亲送回房的,哪知道,二姐突然……她在外面喊,说是着火了,我心急之下,出去想看看是哪里起了火,可有危险,谁知一群杂役仆妇被引来救火,结果就、就撞见了夫人衣衫不整的模样……”
“你二姐……阿芍?”宋致远一时有些站立不稳。
他一时情急,追那野汉子追出去好几条街,早没了那人影子,怒急攻心之下,只得先回府来,本想着这事儿没人知道,他好歹算是保住了面子,哪知道……
府里好生生的,哪里着火了,阿芍为什么要那么喊,她想干什么?
宋致远的目光落到昏厥过去的佟氏身上,又气又急。
宋蘅瞧见了躲在人后的宋芍,不理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示意她自己站出来说。
宋致远瞥了眼二女儿,转而对外头围着不敢散去的下人们喝道:“你们夫人是被人暗算了,哪个要敢往外头乱说,小心你们的舌头!”
宋芍深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她看了宋蘅一眼,深吸口气,上前道:“父亲说疑点,女儿可看不出来,分明是夫人品行不端,事到如今,您还要护着她这个荡妇吗?”
宋致远只觉得一颗心跳的胸口砰砰作响,看着和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女儿全不一样的宋芍,总觉得要出事,“你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还不赶紧滚回你的院儿里去,你的事,我待会儿再和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