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提宫里的事,就算你说阿芍的事,是她自己不检点,那阿蘅呢?她可险些被毒死!”
佟氏擦了泪,哽道“您也知道,阿茵在宫中举步艰难,眼看后位旁落,众人痛踩,全落井下石,巴不得阿茵再不能起势。这当口,咱们一家子入宫,可不就是当靶子去了?也怪妾身思虑不周,以为家人入宫,是给贵妃撑腰,哪知道,出了这么多事……”
这些话说得似是而非,全都是没影儿的事,抓不到半点证据,却也不能说佟氏狡辩。
“什么落井下石,明明就是你!”宋芍自然也无证据指控佟氏什么,若有,早在宫里的时候,就已经叫佟氏料理干净了,她那点本事,都不够佟氏瞧的。
宋致远见宋芍吵闹不休,分明是无理取闹,终于是恼了她,“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吗?行了,你也莫要吵了,究竟怎么回事,我自会问清楚。”
“父亲!”宋芍哪里肯让这件事轻轻揭过。
后宅是非争执不下,却不料来了位不速之客。
宋蘅正在想着,要如何帮宋芍这一局,免得佟氏之后再无敌手。
恰这时,低迷暗哑的声音响起,“哟,您宋家当真是热闹,这是怎么了,刑部都搬到将军府了吗?”
阴阳怪调的,自然是西厂都督,司北宸。
众人望来,却见司北宸此番不是独自前来,他身后,竟跟着一对人马,肩挑手抬,好多的大红箱笼。
宋府的管事这才急急忙忙跑来,喘着粗气道:“将军、夫人,都督说是上门提亲的?”
莫说宋致远,就是宋蘅,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
什么,司北宸求娶宋家女?
那管事一见惹了非议,忙自打嘴巴,苦哈哈道:“都督是为祁山王府来提亲的!”
宋致远忙请了司北宸进屋说话,佟氏也紧张地跟了进来。“宋将军这是在……处理家事?”司北宸似笑非笑看着这对儿夫妻俩。
西厂眼线众多,保不齐宋府就有司北宸的人,宋致远看着佟氏只觉晦气,这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宋致远自然不肯,佟氏却会寻台阶,忙道:“不过是家里的二姑娘失手,打碎了一面琉璃的屏风,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自是不肯把真正的原因宣诸于口,司北宸轻鄙道:“是吗?府里的姑娘失手打碎的,竟叫夫人无辜受过?瞧这脸上,巴掌印分明,宋将军,这打女人的习惯可不好啊。”
宋致远也猜不透,司北宸这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挥挥手,打发佟氏并宋芍回屋去。
“爹,三妹,我……”宋芍还想听司北宸接下来会说什么,关于聘礼的事,不知是不是和她自己想的那般无二,她好奇死了,如何肯走。
司北宸也是道:“宋夫人和府里的二姑娘,怕是走不得呢——陛下有旨,赐婚祁山王与宋芍姑娘择日完婚。”
仿若水落油锅,每个人的心,都被“砰”的一声炸响。
佟氏面容狰狞:“赐婚?凭她?”
“夫人似乎是对陛下的圣旨有些许不满?没关系,待我回宫后,自会说与陛下知晓,您若不愿意,陛下也绝不会勉强臣子的婚姻嫁娶一事不是?”司北宸淡漠说道,吩咐内侍们将赐下的物件搬进来。
光看的见的珠宝首饰,便有三四箱子,另有香料、布匹,古玩字画,甚至还有铺面地契。
宫里对祁山王娶妻一事乐见其成。
宋芍怔然看向宋蘅,再没想过,会是她一向看不起的三妹妹帮她实现了高嫁的愿望,能去祁山王府,是她还未曾失身时都不敢想的事情。宋致远也不敢相信,忙问司北宸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宫里那处事,闹的沸沸扬扬,宋芍的名声毁了个彻底,宋致远都想好了,要把宋芍往那偏远的地方嫁去,省的波及家中另两个未嫁之女。
“将军若不信,大可入宫问陛下,亦或是亲自去问问祁山王吧,这赐婚一事,可与我无关,不过是奉命来宋府走一趟罢了。”
宋致远恍然回神,忙道:“都督快莫开玩笑了。”
司北宸揪着他不放,“我瞧将军似是不大开心,怎的,难道也和尊夫人一般,都不大乐意这门婚事?”“不,不,并非是不高兴,只是觉得突然,太突然了。”
其实按着宋致远的想法,宋茵应该已经稳稳当当成为中宫皇后了,而宋家女的身家也要随之水涨船高,把宋芍嫁给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废物王爷,打死他都不肯。
可现在呢,宋茵封后之路遇阻,宋芍又与祁山王睡到了一处,还毁了脸,莫说是嫁给祁山王了,就是做个妾,他也要笑开了花。
“既如此,那我便送宋二姑娘过去了。”司北宸挥手示意,让人将宋芍带走。
宋芍懵懵懂懂就要跟着去,却叫宋致远拦了一把:“这……这不大好吧,不是说做正妃吗,现在就接过去?”
看这阵仗,却是像接妾侍入府的样子啊,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八抬大轿,这宋芍就这么入了门,以后可怎么弹压小妾?
宋蘅也是挑眉,祁山王和司北宸,哪个都不是靠谱的人,闹这一出,又是为的什么?
司北宸回以讽刺的一笑,“王爷说了,宋家姑娘礼仪气度,哪是正妃的料,带出去也失了他的脸,大宴宾客这种事,还是免得,以后旁人问起来,也只说素来低调,不办就是。说起来,洞房都是安排在宫中,宋大将军还不满意。”
宋致远被他噎的面色青紫,颤着手,却是一个字也蹦不出。
宋芍噙着泪,看向父亲,希翼宋致远给她做主,她才不要这么狼狈的嫁过去。
虽然做王妃是极好的事,可也不能没过门就先折辱了她吧?她可是听说,府里那些女人可没一个省油的灯,若这样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她是想逃出宋家这牢笼,可也不想进虎穴啊!
宋蘅附耳,小声说道:“富贵险中求,二姐若不乐意,现在赶紧说,别等过府了再后悔,那时才真是迟了!”
宋芍一蒙,她现在还能后悔?不嫁?
她想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