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对宋荔大失所望。
楚元韶摆摆手,笑道:“都是意外,与你何干?”
刚起个头,也没听出什么意境来,这宋家的四小姐当真令人扫兴。
楚元韶索然无味,象征性地赏赐了些东西,并一把宝琴,“勤加练习,以后总有机会的。”
佟氏刚想为四女辩解,却被宋茵眼神所吓,赶忙提出要送女儿回去敷药。
宋茵勾唇,暗道佟氏尚算有些眼力劲,没坏了她的计划。
那琴具怎会突然就断了琴弦,也都是她派人去做的,目的么,自然是给这个失了初心的小妹一些教训,再来,就是她还有旁的事情要做!
佟氏母女尚未走出园子,这园子里就闹了起来。
一片喧哗声中,几名黑衣刺客杀入,与楚元韶的暗卫亲兵厮打到了一处。
好戏现在才开场呢,宋茵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今日,她虽有意为宋荔牵线搭桥,然而,更多的还是考虑她自己。
宋荔入宫,想成陛下心尖儿上那一个,还不知要谋划多久,哪怕她力压群芳,得陛下珍爱,就一定能帮到她宋茵吗?
宋茵自然怕宋荔一跃而起,骑到她头上,是以,她不曾与宋致远、佟氏商议,便自作主张,打算来个“救驾有功”的戏码,为自己加持助力。
在淑兰夫人复宠后,宋茵在楚元韶心中的分量越来越小,作为诛杀施家的功臣,宋茵难道就不怕得一个施琅华一般的下场?
万一旧事重提,宋家被拎出来背锅,她宋茵岂非要跌入谷底?
想明白这些,宋茵打算火中取栗,再危险,付出再多,她也要这么做。
倏然,黑衣人朝着楚元韶就杀了来。
宋蘅耸眉,四处撩了一眼,却并未发现西厂有什么动作——奇怪,莫说素锦还在宋家,便是司北宸,也在宋家内外安插了不少探子。
楚元韶现在死,可对谁都没有好处。
司北宸绝对不希望朝廷再推出第二个新帝,好容易形成这一家独大的局面,若池水一乱,各方势力纷纷而起,西厂可不要忙到死?就怕各方势力倾轧,分薄西厂势力。
而宋蘅呢,也是一样想法。
楚元韶轻轻松松的死了,施家的“谋逆之罪”,何人来平反?!
他要死可以,但绝对不能死在宋家,不然,她宋蘅也要跟着一起陪葬了。
凭什么!
冷光闪过,宋蘅蹙眉扑了过去。
她被楚元韶讥讽“舞刀弄剑”,而今,她的舞刀弄剑,恰好救了楚元韶一命,当真是讽刺呢。
只见那黑衣人提剑刺来,宋蘅扑得时机正正好,旋即一个翻身,叫那剑尖儿避开要穴,直接捅入了肩膀。
宋蘅禁不住痛,低低哼了一声,一掌打向那黑衣人。
她手掌绵软无力,不过施用巧劲儿,把剑从那人手中夺来。
楚元韶就被她护在了身后,瞧的清清楚楚。
而设计这一切的宋茵,压根还没来得及扑来,就被宋蘅抢了先!
眼瞅这个庶妹在春日围猎之际,得了陛下另眼相待,而今又有了“护驾”之功,宋茵只觉遍体生凉。
偏偏是这个宋蘅!
且不说宋茵眼睁睁瞧着旁人摘了她的果子,愣怔在侧,只说这满府刀光剑影,宋致远狼狈地躲在石桌底下,拉着三五个侍从当挡箭牌,大声叫嚷开来,“护驾,护驾啊!”
他不想死,可更不能让楚元韶死。
将军府一群虾兵蟹将,活似给人送人头来的,被黑衣人切瓜菜似得全砍了。
鲜血满地,宋茵终于回神,忍着呕意,动了动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让杀手们赶紧撤退。
难不成,还真打算杀了陛下不成?!
宋茵可没这个胆子!
哪知,杀手即将撤退之际,西厂的人竟在此刻杀到。
宋蘅被楚元韶扶住,这位帝王,此时心绪也颇为复杂,他是亲眼看着宋蘅毫无犹豫地飞扑过来救她的,而且,剑尖儿刺入之地,离着心脏不过寸许……
他越想越感动,见宋蘅血染衣襟,脸色苍白,忙扶住了她。
宋茵示意过杀手后,不再犹豫,躲到了楚元韶这边,看着宋蘅渗血的伤口,目露狠色。
不行,不能叫她活着了。
宋茵何等了解楚元韶,你有意示好,他怀疑你别有用心,惟有患难时刻出现,他才觉得你单纯坦诚,觉得你是个好的。
若叫宋蘅因此俘获帝心,借着这股子东风入了宫,宋茵可不甘心。
哪怕是宋芍,也比这宋蘅好些!
她弹了弹指甲,想去扶住宋蘅,那指甲缝里,有一味毒药……只要弹入一点进宋蘅伤口,必定会死,众人也只会以为她失血过多,亦或是伤了心肺。
活着没用,这死了么……宋茵冷笑,宋家救驾有功,宋蘅的功劳,便要均分到宋家与她宋茵身上。
只要顶着这个大功劳,那宫里的淑兰夫人,还有什么威胁?
“贵妃娘娘的指甲好生锋利。”宋茵只觉一股力打在了手腕处,下一刻她便莫名歪倒在另一侧。
司北宸缓缓而来,挑眸看了眼,宋茵已将藏毒的手盖在了广袖之下。
宋茵浑身发冷,转眼,她找来的人便已折损过半,遍地尸体残肢。
她暗骂司北宸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要在杀手撤退的时候来。
宋茵虽十分厌恶西厂,但却不能否认这位西厂都督的实力,曾经那么多嘴严的探子,都在司北宸的铁血手腕下吐露真言,试问天下还有司北宸撬不开的嘴,查不出的秘密?
而且,刚刚司北宸一定已经发觉了自己指甲里有异。
司北宸的视线在前厅梭巡,用冷酷到极点的声音说道:“天子脚下,竟有人明目张胆行刺,实在是张狂。”
宋茵心头狂跳,竟听他扬言要把活捉的杀手剥皮抽筋,放干了血也要拷问出幕后主使来,她一口气未提上来,晕了过去。
当下,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太医院整个都给搬空了,楚元韶身上半个伤口没有,宋茵也是,杀手本就为的吓唬人来的,目的是要借着行刺之名,伤宋茵,结果却叫宋蘅挡了刀,是以,除了那些侍卫与杀手,反而是宋蘅受伤最重。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