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锦黎看着君无影的脸,不知为何,心里又生出一丝丝愧疚来。
许久之后,她才轻声的道,“君无影,你来炎凰想要得到什么?我可以给你。”
“殿下何出此言?我只想待在殿下身边。”君无影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又说起这样的话,但是他却还是原来那句话,丝毫不动。
凰锦黎一阵无奈,“我虽然有心保你,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个女子,一旦这个身份暴露,你必然会被牵连……到那时候,我就再也护不住你了。”
“殿下就算是身份暴露了,我也是愿意陪着你一直走下去的。”君无影认真的看着她的眉眼,顿了顿,又道,“此生能得殿下庇佑,是我的荣幸,未来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是愿意陪你闯一闯的。”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那就是,就算你是女子的身份暴露了又如何?
这锦绣河山,只要你想要,我也是愿意给你的。
这些话,以他现在一个质子的身份,不适合说出来。
一切,只能憋在心底。
少年的固执,让凰锦黎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不退步,她只能打起精神来,继续步步算计,尽量不要让那一天来的太早。
第一次,她发现自己竟然生出了一种为了一个人闯下去的信念。
她忽而握紧了他的手,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而是坐了起来,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看着他的眉眼,说道,“你在东宫好好待着,我要出去一趟。”
“好。”君无影轻声的回应着,嘴角一抹浅笑比阳光还要温暖。
凰锦黎看着就觉得心里暖,她轻轻眨了眨眸子,换了件衣服之后,便踏着云虚步离开了东宫。
“主子,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去了?”归云上前来,面色一片狐疑。
君无影垂着眼帘,凰锦黎去干嘛了他也不清楚。
只不过看昨晚的样子,她的功力是恢复了,甚至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不管她去做什么了,应该都能安全归来。
君无影心中,莫名还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坚持到最后,回来看他。
“青術和青雉两人已经快到了,让他们直接来见太子殿下吗?”归云又道。
“叫他们传信给太子,然后再派人去接吧,不然的话,可能会有一些麻烦。”君无影吩咐道。
归云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
……
因为昨夜皇宫发生的变故,让整个陌都都笼罩着一种紧张的气息,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小了三分。
凰锦黎脱下了太子的衣袍,此时像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拐进了一家医馆里面。
昨夜她的功力的确是恢复了,所以,现在能在不适用化颜丹的情况下,自由易容。
她相信,就算是这些天和她形影不离的君无影此时见到她的样子,也绝对认不出来。
“姑娘哪里不舒服?”
凰锦黎走进去之后,里面一个中年大夫从一堆药草中抬起头来,微笑着问道。
“有点累,嗜睡,吃东西想吐,没胃口。”凰锦黎说着大体症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给你把把脉。”那大夫也坐下来,三根手指扣在凰锦黎的腕间。
凰锦黎紧紧的盯着他的脸,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太好的消息来。
而很快,那大夫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意,道,“姑娘是喜脉,应该是有了。”
“……”凰锦黎心里咯噔一下,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面色一变,沉吟半晌,终究还是狠下心来,“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能不能帮我抓几副堕胎药?”
那大夫闻言,皱了皱眉,“上天有好生之德,姑娘要是没有特别大的难处的话,这堕胎药还是少吃为妙。”
“我的确有难处,不能生这个孩子,这……是个意外。”凰锦黎艰涩的解释着,如果有一丝丝可能,她也不愿意吃堕胎药。
可问题是……
她没得选择。
大夫沉吟半晌,终究还是给她开了药。
凰锦黎拎着药,心里有些沉重。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她又挂念君无影,便也没有在外面晃悠,匆匆回了东宫。
君无影正坐在火盆边上,手上拿着一本书随意翻动着。
在看到书页当中夹着的那张纸条的时候,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而后,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将那一页纸翻了过去。
凰锦黎出现在门口时,他将书本收了起来,放在了架子上。
“殿下,你……亲自去买药了?大夫怎么说?”他笑着迎了上去,从她手中接过草药来,问道。
“只是偶然风寒,没什么事情,是我自己吓到自己了。”凰锦黎扯出一抹笑容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喜欢在君无影面前自称“我”。
“殿下休息吧,我叫离歌去给殿下熬药。”君无影浅笑着,拎着药转身进了偏殿。
离歌上前来,“殿下。”
他家主子一往偏殿跑,他就知道有事请在等着他!
“去熬风寒的药。”君无影将那三服药塞进了抽屉里,对离歌道。
“属下知道了。”离歌迅速去买药了!
君无影并不相信凰锦黎是染了风寒,也不大相信这药是治疗风寒的……
因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好歹住在天下第一神医雪叟的隔壁,耳濡目染之下,学到的也不少。
这药,他只是闻着味儿,就感觉不像是风寒药。
君无影的小动作,凰锦黎全然不知。
此事她靠在软榻上,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都是在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她真的很难做到一点点都无动于衷。
与此同时,她也想到了自己这个身份的掣肘——
在她君临天下掌控一切之前,她是决定不能暴露自己的女儿身的。
也就是说,如果她想要做一个女人,做一个母亲,就必须要登上那个至尊的位置。
否则,她就连作为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凰锦黎以为,自己谋划这么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现在她发现,这却成了一种必然。
要么站在最高处,要么,死。
迷迷糊糊躺了一会儿,离歌已经熬了药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