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和爹说,娘有急事……还有……刚才的事儿,暂时……别和你爹提,娘来说,你知道……你爹身上不太好……明白?”
柳金蟾眼见妞妞愣头愣脑地转身出去,忙又把妞妞喊住。
妞妞的眼盯着柳金蟾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似要问点什么,又好似看见人多不好问,只咬咬唇,就径直转身一溜烟在弄璋抱璋两个小侍卫的护送下朝她爹住的地儿跑了去。
柳金蟾不放心,怕她二姐那房的人气不过,会半途劫路,忙又命雨墨追着安全送达再回来,后想想,又觉得雨墨毕竟是个仆人,只怕三姐那边的人未必把她放在眼里,复又赶紧抱起胖囡囡,一路追了过去。
但前院与秦家的谈出殡事宜还没理出一个两家都满意的结果,中间还又夹了个贪得无厌的曹主薄几番伺机而动,妄图再吃完原告吃被告,柳红纵然是个商场上的老狐狸,但她毕竟一介布衣如何玩的过官场里摸爬滚打了二十余年,还仗着自己是个官的曹主薄?
因此,那边,柳红不及压住情绪有点激动老三房里人,趁乱还想从中捞一笔的曹主薄忙就围了上来:
“哟哟哟——柳村长你家这是怎么了?怎就见刀见血了?莫不是出了大事?”
于外人看,她是关心,但太深谙草主簿为人的柳红,只觉得心内一紧,赶紧喝令大家:“都围着干什么?屁大的事儿也跟闹了人命了?去去去——
该干嘛的都各自干嘛去!明儿就是大老爷出殡的日子,谁偷懒,老娘少时就扒了谁的皮!”
喝罢,柳红忙要推着老大金花去压住老三家,无奈一早才说要这老大家的撵出柳家,不免难用,再看老二家……
柳红脑中立刻浮现出老二家男人那没事都要挑起事来的德性,当即也不敢推金芽,至于何幺幺,他眼下是金蟾的亲爹,两乖孙的亲姥爷,让他去,更是火上浇油,一时竟有种孩子一群,却无人可用之感。
正在柳红踌躇之际,素来最懂看事做事的何幺幺岂有不懂的,更别说都是关系着他和金蟾父女今后的大事,他怎能不上心,赶紧着,何幺幺暗推了一把当日嫁给前代县令薛槐的大儿子柳金宝一把:
“你三妹妹这手受伤了,你还不赶紧和着你女人帮衬着你妹妹,送你三妹妹进屋看手?若是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珊儿珊儿,让姥爷看看,看这头磕的,妞妞这孩子也是的,不到六岁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大的劲呢?
我说潘季叔,这以后可得给孩子多吃点好的,看这八岁的年级单薄的,倒让小的欺负了!”
何幺幺话没说完,刚才吃了何幺幺嘴上亏的楚家二女婿楚月鸿,立马把潘季叔敢怒不敢言的心里话,接了来,冷呵呵地笑道:
“何叔这话可说的冤枉人,妞妞那丫头怎么就像个六岁不到的?依小婿说,起码也该有八九岁才是!”
“哟哟哟——这……你楚二女婿又都知道了?”何幺幺回眸立刻反唇相讥,“七八岁?我说二女婿啊,这七年前金蟾还在院里吧?听你这话,倒像是你养的孩儿似的?”
何幺幺嘴巴毒,眼下只想着赶紧堵了二女婿的嘴,不想一开口,纵然气得楚月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要骂什么,但毕竟是个男人,竟嘴张了半日,却吐不出半个字,好久好久才挤出一句:
“何叔混说话倒罢了,何苦自己亲闺女也说得这般毒?我楚月鸿再是个不规矩的,也断不会给你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
说着,楚月鸿就要坐在地上欲给自己讨个公道,只听何幺幺身边的陪嫁王叔冷冷送了句:“二姑爷不要自己的脸,也该楚家的爹娘留张脸!”
楚月鸿一愣,抬眼一看,就见他爹娘今儿也来送礼,吓得立马从地上坐了起来,恨恨地一跺脚,只来得及丢下一句:
“等着!山不转水转!”指不定哪天谁哪天就落在了谁手里!
解决了柳家二妖夫,何幺幺眼见柳红被曹主薄咄咄问得半日支支吾吾,不便正面答话,就忙支使王叔赶紧去喊柳金蟾救场,自己则迎了过去道:
“大事?什么大事?咱们柳家院里就是杀头猪,也不会忘了给曹主簿提一块去,难道还能有什么是瞒得了您曹主薄的?说起来,倒是曹主薄抓咱们夫妻进大牢,可是半个字都没吱半个字!”
“这不是人命关天……”
曹主薄眼见要问住柳红,不想半路就杀来了柳金蟾这个牙尖嘴利的老爹,不免有点恨恨。
“人命倒是关天……只是……想来曹主薄不知道……我家金蟾她男人娘家是世代做官的!而且啊,我家金蟾能在京城做官,她男人娘家可出力了不少!”
何幺幺笑脸盈盈:“而且……她男人家的姐妹现在还在京里任着职。说起来……夫人啊,是不是昨儿金蟾她女婿才和咱们说,说等了丁忧过了什么的,就要再回京城?”
呃?
有说过?
柳红先是一怔,但夫妻做久了就是有默契,甭管理解没理解,柳红开口就是:“嗯嗯……丁忧完就回京城!”至于什么是丁忧,柳红完全不理解。
“哎——才来就说要走!”
何幺幺故作叹息,然后再看曹主薄:
“说起来……曹主薄,你也在衙门混了二十好几年了,就没想过也去京城转转?说起来,夫人,咱们也该让金蟾他男人替咱们大儿媳金宝他媳妇牵牵线,自被罢官,也没个差事,终日在家也是无所事事,不如看看能不能再回去?”
“说的也是!晚上记得提提!”
柳红故作思考状,露出一副煞有其事的胸有成足状,反正金蟾她男人,他们夫妻都不知道底细,好在生得贵气十足,他们夫妻索性就天马行空地往大里吹,先过了眼下——
大不了,过了年,就花钱把她两口子赶紧送外省鬼混,装作当了大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