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一听她爹唤她,还突然唤得那么和蔼可亲,刹那间小身子一震,方才想起娘好像有交代过什么什么……顿有大难临头之感,而且娘今儿还一直想揍她来着……
“爹——呜呜呜……”不要告娘,娘最爱饿人小肚肚!
囡囡当即拿出她的必杀技,先哭着等着。
北堂傲可舍不得骂孩子,明知囡囡是演戏,还是心软了一半,到嘴边教导的话,都瞬间放柔了:
“囡儿怎么能背着人,道人长短?这岂是大家孩子的作为?再者,爹娘才刚教导你的话,你怎就左耳进右耳出,抛做耳旁风?”
北堂傲的话才起,立刻就有人进来低低地来笑道:
“哎哟哟——看这小模样哭得,不知道的还真当是给公公他老人家哭灵呢!”
北堂傲一听这话,就知是要来故意挑事的,应他?他若得寸进尺,自己如何?与不是对手的人认真,便是降低自己的尊贵身份,北堂傲只佯装没听见,继续说囡囡:
“还有,别人说话,不要没有礼貌,张口就去插嘴。”
指桑骂槐,乡下人没文化也知道这是说自己呢!
楚月鸿一天就吃瘪了数次,心里当即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无奈北堂傲确实一副不愠不火,教导自己孩子,丝毫不鸟他的一副拽样儿——
喝喝喝,还当自己是大家少爷了呢!
自认出身大家的楚月鸿冷笑着,嘴没忍住就冷不丁地在北堂傲身后大着声儿嘀咕了一句:
“哎哟哟,这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哈,我们楚家上千口人都不敢称什么大家……”
生怕北堂傲不知是说他,楚月鸿还特地又拉了一个身边的亲戚,又故意用屋内人都能听见的所谓嘀咕声悄悄耳语道:
“这年月,真是无奇不有——
什么玩意儿,嫁个状元就真当自己是个老爷了!有本事让自己女人去当官啊,何苦回家来争这点子家产,还成日里往家伸手拿钱……”
北堂傲抿唇,欲再说囡囡的话不得不梗在了喉间,要说什么,又不好说什么?就怕自己骂人不带点指名道姓的字,人家还听不懂是在骂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偏偏北堂傲仗着自己是个国公府的嫡出大公子,又是个高高在上的三等公,着实不便与这等庶民逞口舌之快,但平白受了人的气,还继续忍气吞声,真不是他北堂傲的风格,试问,这天下谁敢明目张胆地说他北堂傲?
就是那大周的后宫的贵妃公主皇女们,都没一个敢当着他的面,说他北堂傲半句不好来——区区一个山野村夫就敢当众羞辱他,还是在他才到婆家的时候……
北堂傲抿唇,抬眼,就借着孝帕的缝隙斜了素日里最是伶牙俐齿的奉书一眼儿:
你哑了?素日里不要你说话,你话都跟关不上缝似的叽叽喳喳,今儿,你主子被人说道了,你还不吱声了?
奉书早就想开口了,但又怕自己主子要装什么贤良淑德,谦谦君子,便不敢贸然开口,此刻一瞅北堂傲瞪他,他立刻如得圣旨般,张嘴就和身边的小徒弟弄瓦一唱一和起来“低声”咬起耳朵来:
“都说这乡下狗多,不想还有随便张嘴就乱咬人的!”
“哪是,不过书哥哥,夫人说了,自古只有狗咬人,没有人咬狗的,爷让人乱咬了,也不好说什么!依我说,赶紧问问是那房养的狗,赶紧着拴了回去才好,这搁着咱们爷不计较,倘或遇见凶的,拿来打狗棒,哪管你谁谁家养的。”
“哎——你这就不懂了,打狗看主人嘛,毕竟是夫人家养的,爷打狗也得看看主人嘛!”
两仆人一嘀咕一起来,周围的人立马知道这是说柳家二姑爷楚月鸿了,立刻便有素日里与楚月鸿有嫌隙的连襟们,赶紧捂着嘴,故意笑得呵呵呵的,大有快人心之感。
楚月鸿何曾是个善茬,一听这二人嘀咕心里便有万重火烧,但听着二人的话,分明就是两个下人,他再自贱身份,也是个楚家的大少爷出身,岂能和两个人家的随侍当众斗嘴?任凭脸涨的通红,也只回头瞪自己的陪嫁王二家的男人:
你愣着作甚?
常言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楚月鸿的牙尖嘴利,他的陪嫁也岂能泛泛之辈?
王二家的男人也立刻冷冷地“嘀咕”道:
“真是没家教,老爷们说话,下人也敢插嘴——我们乡下人都知道主子说话,不能插嘴,这所谓的大家少爷家来的下人,倒不知道这三岁小孩都知道的规矩了!”
听听人家这家仆说话的水平,半个骂人的字都没带,就把人说得没了话,北堂傲顿觉自己的格调都让奉书这二人拉低了不止一个台阶,恨得又瞪奉箭。
奉箭哪是吵架的料,但说道理,他倒是还能插点嘴,但当众替北堂傲呵斥奉书和弄瓦无礼岂不是显得自己爷这边弱势了,怎么办?
奉箭灵机一动,就扭过头指着奉书和弄瓦小声说道:
“听听,素日里就说你们话多舌头长,你们还不信了,只当自己聪明,听见没?
人家身边的奴才说得话比他主子还像个大家公子,你们倒好,跟在公子身边,诗书礼仪不知学,不说沾点公子素日里的温文尔雅,倒把那些大街上破落户耍嘴皮的功夫学得有模有样,怎么样?
今儿又乱嘀咕,给公子脸上长脸了?
没听公子才刚与姐儿说,切莫人后聊人长短?就是人前,也断不可得理不让人!人爱说,是他爱说,今儿,你们这般掉公子的脸面,爷,依奉箭说,不如立马取了这腰间的匕首,生割了他俩的舌头,令人煎了喂狗去!看你们这以后还怎么拉长了舌头再说长道短!”
奉书和弄瓦立刻就佯装出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噗通”一声跪在了北堂傲的面前直吓得哆嗦着猛磕头:
“爷,爷——奉书和弄瓦错了,您就大人大量今儿饶了咱们俩,咱们再也不敢了!”说着二人还有模有样的自抽自己的脸,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