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一伸,韩梦愚的剑也飞快的出了鞘,战场突然沸腾了起来,两方的士兵都在叫嚣着,用他们的声音来壮大己方主将的强势,所有的士兵声嘶力竭的叫喊,那阵势竟盖过了两军真正的兵戎相对,方圆十几里的百姓,都以为战斗已经打响了,而且这种声势,连鸟兽都变得仓皇不安。
银枪从韩梦愚的胳膊窝底下穿过去,刺不刺中,也就是那么一下的事情,而韩梦愚的长剑也擦着以蔚的肩部护甲划过,近距离的互相攻击在未伤及对方时,两人又同时将马头掉转,距离又拉了开来,并且都想赶在对方再次攻击前而攻向对方。
韩梦愚的剑非常的锋利,但剑身却较薄,因为不是大刀这样厚刃兵器,以蔚在用枪上也不那么的避忌,狂刺快移着,以她向来的快打为主,来弥补着她力量上的不足。而韩梦愚的剑也以快为主,而且是力量上却胜她一筹,但是以蔚有研习毁神掌,毁神掌手札在力量上的指点,让她虽在掌法上未有大成,却在枪法上将运力运气的方法灵活运用了起来,枪法刺出去时,枪头还未中敌手,对方便可以感觉到那股锐气破空已至,枪的威力更甚于前。
红色马儿与白色马儿都是马中良驹,在战场上极力的配合着它们主人的攻击与躲避,让整场打斗进行的更加的精彩。
周围的人也随着两人打斗的越快速而呐喊的越卖力,似乎他们将声音盖过了对方,这场主将之半便是他们这一方胜利了,势均力敌的两人打了足足一个时辰,其他的士兵们便跟着喊了一个时辰。
“啊!”
有人落马了。
那一声惨叫虽然淹没在震天的喊叫声中,但是有人落马,却不可能让人不发现。
磐军的喊叫声停了下来,从落马士兵处引来的骚动,飞快的惊动了磐军团的全军,城楼上,德天军团失手射出那一箭的士兵错愕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弓箭,那刚刚弹回复位的弦还剧烈的震颤着,磐军的骚乱,让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了。
韩梦愚与以蔚打得正酣,完全不知道磐方已经引起了大的骚乱来。
诸葛一皱眉,低呼道:“糟糕,马将军有危险!”
“德天方不守规矩,放冷箭,我们打啊。”磐军中有士兵竟怂动着士兵,完全不顾两方主将仍在单打独斗,引弓便向城楼上射了去。而城楼上本来就准备好的弓射手在箭枝射向城楼时,还未等将军命令,不自觉的松开了手中的箭。
城楼上受了箭,磐军中也又有中了箭,而双方因此都不服气的全部张弓引射,顿时,原本稀稀拉拉的箭枝突然就变成了箭雨,原本仅有主将单挑的战场,变成了无令而战的混乱状态。
韩梦愚与梁以蔚的单挑再次因故中断,韩梦愚有些恼火,掉转马头就往自己的兵阵中转回去。以蔚无意执着于与韩梦愚的打斗,而现在的形势,她必须尽快的回到城内,主将折于城外,将会给城上的士兵造成极大的打击。可是她还离城门有一大段距离时,磐军有人已经向她发起了攻击,大量的箭枝都在飞射向她,倒骑于麒麟这上,她飞转着银枪挡着射向她的箭枝,而麒麟便不顾一切的往城门奔去。
突然麒麟一跪,马上的以蔚失去了平衡,一人一马全部倒在了地上,麒麟的后蹄中箭了。磐军的士兵飞追而来,大量的士兵冲着德天的主将而去,目的很明确的想将德天的主将折杀于城门之外。
韩梦愚回转时,局面已经不好控制了,广宁子对眼前的情形一直未加阻止,他是军师,而不是将军,对韩梦愚的愤怒急躁,他冷眼而观,用长戬将韩梦愚一拦,那一双深遂的眼似乎已将眼前人看得个通通透透。
“韩将军,你在急什么?”
韩梦愚对上了广宁子的眼睛,那慌乱的神色定了下来,“这样是不对的,他们的主将……。”
“这正是我们要的。”截断了韩梦愚的话,广宁子淡漠的望向了城楼,城楼上的诸葛候竟也如他一般,在主将危在旦夕时,还能镇定自若。
韩梦愚一扭头,看到了远处他的士兵已将落马的以蔚团团围住了。
城门又开了一小缝,吊桥也快速的放下,在这样危急时刻开城门是非常之举,从城内闪出来的人,也仅有两人,花娇柔不顾一切的要求出城相救,诸葛准许了她与沙旦前去救援,城门在放行之后又快速合上,城内的士兵透过观察孔观看着救援的情形。
银枪狂扫,毁神掌的运气方法让“横扫千军”的威力大发,以前她用此招总觉无法极至发挥,而如今的狂猛一扫,那几十的围攻士兵被她一枪扫了开去,以一敌多,这样的招式,发挥了最佳的战场作用。
城楼上的弓弩与投石都避开了他们主将与磐军厮杀的那一块战场,磐军顶着德天的箭雨与石块,一步步的向城楼接近,若他们临至城下时,那么吊桥将不可能再放下,主将与花娇柔他们,便无法再进得城来了。
枪长,却不及箭快,那杆银枪再快,也快不了冷箭的射杀,在护住麒麟的同时,以蔚已身中两箭,无法拔出插在身上的箭枝,以蔚避着箭枝继续挥舞着她的枪,麒麟勉强能行,却无法再载负上她,一不上心碰撞到身上的箭,那痛得神经揪作一团的感觉让以蔚哼出了声来,在花娇柔赶到时,以蔚在这样大冷的天气中,汗湿了三层衣,满脸的汗珠与发白的嘴唇,看起来似乎已到了竭乏的边缘,然而她一枪挥出,却总又让磐军大受折损。
将以蔚拉至马上,花娇柔一个伸手,刀花四飞,磐军冲上来的人立刻倒了一层,沙旦用大刀为她们断后,三人急急的向城门赶去,磐军仍是紧追不舍,城楼上仅有弓*兵才敢对这些围攻攻主将的磐军进行射杀,而磐军却是不顾一切的向出城的三名德天将领进行着疯狂射击,就算是为了这三个人,他们会失去三百人,三千人的性命,他们也不放弃的欲将三人置于死地。
花娇柔不断回头的放射飞刀,最后一把薄翼刀扔出去后,她的唇角流下了血丝来。
以蔚感觉身后的人抱住了她,将手环在了她的腰间,头也靠上了她的肩,当下心中有些微惊,忽闻身后人出声说话,一颗心便又放了下来。
“你骗了我,还没有跟我道歉呢?”花当家的声音,在这危急的时刻还是那样的轻快。只是,这样危急的时刻,说这个,倒让以蔚莫名了,也极为不解。
“我不相信你是女人……”
“我也不相信方言是奸细……。”
背后的人有些奇怪,可是以蔚却无心细细思索,前面的状况吸引了她的注意。
前面的吊桥缓缓放下了,马上便可以进城了,他们必须与磐军拉开距离。沙旦与以蔚更是夹着马腹,促马快行,麒麟虽然伤了,却也未被他们所落下。城楼上的箭雨开始大量的射向了追向以蔚的磐军,全力的阻止着他们近距离的跟随。
“啪啪。”以蔚听到了背后有声音传来,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转头一问,却看到了花娇柔将手中的小木棍当成了飞刀射向了追着他们的磐军,而那些小木棍竟也可以成为射杀的兵器,花娇柔的那一扔,磐军又折损好几人。
以蔚赞许的冲花娇柔一笑,花娇柔也抿唇一笑,从唇边,溢出了更多的鲜血来。
“花花?”
以蔚惊愕,在身下的马儿跨上吊桥前,她眼睁睁的看着花娇柔笑着仰天后倒,摔落马下。
飞快的勒马,已蹋上了吊桥的以蔚飞身下马,忍痛拔扯掉插在她身上碍事的长箭,任血喷涌了出来,她只想伸手去捞倒在地上的花娇柔。
她已经死了。
“回去,快点回去,来不及了。”沙旦拖扯着以蔚,而以蔚拖拉着花娇柔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
“将军!”沙旦暴吼了起来。
“你想害了整个德天军团吗?”沙旦的暴吼在最后的一个音节时,叉了气,听起来像是嘶哑的嗓子发出来的破音。
“放手!”
沙旦的大刀举了起来,在向花娇柔的手臂挥去时,以蔚放开了她的手。
在沙旦的拽拉下,两人还算是迅速的过了吊桥,磐军刚刚赶到桥边,吊桥已经升起,参合原的城门在两位将领抵至后,阖了起来。
那朵殷红的花,永远的盛放在了护城河外的战场上。
不顾士兵们的拉扯,负着伤的以蔚一路狂奔至城楼之上,身后的军医提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跟着一路跑上了城楼。
“花花呢?花花呢?”放眼望去,竟已不见花娇柔的尸首。
“被磐军扔进了护城河了。”司玉林皱着眉道。
以蔚眼光突然变得十分的凌厉,看向司玉林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恨意,司玉林有些错愕,这样的眼神会让他错以为她现在已经对所有的人都抱有仇视心理了。
“玉将军,帮我,把磐军全部赶了出去吧。”以蔚眼中的光芒未减,花娇柔的死让她现在对磐军恨得咬牙切齿。
“好!”司玉林应了她。
眼睛向上一翻,以蔚向后倒了下去,失血过多让她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军医总算可以安心的替她进行救治了,让士兵快速的将她抬下城楼,原先就淋了一路血迹的地面又滴下了新的血迹,被她强行拔出箭枝的伤口一直在汩汩冒着血,老军医小跑的跟着,到了军医处顾不得稍息,便翻找着草药开始进行止血救治。
城楼上开始了大规模的厮杀了,原先被堵的护城河被磐军继续填实着,磐军所准备的攻城器械虽然看起来较为传统,却是经过改良的,运用起来更为方便快速,而且在攻击的力度上,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威力大增,广宁子在研究军事器械上,也是颇有研究。
最明显的便是磐的弓弩,不同于诸葛弩,磐弩不仅可以一次多发,而且射程更远,所飞射出来的箭枝短,却极为有力,常常是整枝的没入人体内,比起诸葛弩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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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只刺猬趴在她的面前,她蹲了下来,想要捞起这只刺猬。
刺猬仰起了脸,朝她一笑,嘴角流出了红色的液体来。
“你快跟我道歉吧。”刺猬在和她说话,那张脸,非常的熟悉。
“你的刺呢?”以蔚想去摸刺猬背上的刺。
“在他们的肉里呢。”刺猬指了指身后那一地的尸体。
“你把刺折断了?”她用自己的刺去对敌人进行防御?
“是你把我的刺折断了。”
这只刺猬在说什么?
“我不要再和你一起了,”刺猬的眼光有些怨恨,背上的断刺根部有血渗了出来,“我为你哭了一夜,你却没有向我道歉,我不要再和你在一起了。”
以蔚一脸呆愣的望着刺猬,它的眼光中有着抱怨,又有着不舍。
那复杂的向她望了一眼后,刺猬背负着满身的断刺,爬向了护城河。
以蔚如梦初醒般,但手就去捞,而护城河在激起一朵水花后,河水迅速被染红了,整条河面都红了,城上不断的落下石头来,砸落在护城河中,激起了一朵朵看似娇柔的花来。
“我忘了道歉?”她没有过吗?她忘了。
“快点帮我压住她的腹部,为她灌盐水。”手忙脚乱的扯着布条,小兵努力的捣着药草,还有士兵拼命的为以蔚灌着融了食盐的水。
“大夫,将军的四肢都已经冰冷得不得了了。”有士兵大呼起来,如果四肢都冰凉,按士兵们的理解,人也差不多了。
“快点,将草药敷上,快。”
“用力绑,绑紧些。”大出血必须用紧绑的方式止血,失血过多已经让将军进入了休克状态,不断的呓语说明她的精神状态正处于休克的幻像中,情况非常的不妙。
“不能说,不能说。”昏迷中的以蔚胡语着。
她不是忘了要跟她去道歉,是不能去跟她道歉,她以为她不去故意的碰触,花花便不会那么难过,但这只是她以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