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用他说,梁以蔚自己也知道,不过她不想为难这门神,随即对他嫣然一笑,点点头。就旋身进了天门,跨过结界,入了天界。
……
放眼,这天界云雾氤氲,袅袅入环。那入眼的宫殿匿在这般袅绕中,若隐若现,却是圣洁不可犯。
梁以蔚嗅着这里的气息,心有所感。她,怕是有千年不归了吧。这里还有她的宫殿么?如果还在。那么它会不会还是她走前的样子?会不会因为岁数的关系而改变了呢?青鸾火凤如果没有分殿的话,他们会不会住在她的宫殿里面。
所谓亲乡情怯,梁以蔚一跟归来,心境迷罔而又复杂。
当她立在殿外时,竟忍不住热眶满盈。千年了,这千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也改变了太多的人,不管她愿不愿意。物已变,人已非。
还好,她的宫殿依旧在,它一如既往地耸立在这里,没有离开过,也没有改变过。它依旧是这样的可亲,不会因为她的暂别,而显得生疏。它还在,真好。看来天帝并没有因为她任性的亲系,而收走她的宫殿,那么就这一点,她感激他。
梁以蔚立在殿外,看着熟悉的金色匾额上硕大的“妆曲殿”,心底开始激动起来……
梁以蔚对着妆曲殿这三个字看了好久,才迈步走进去。
里面看似空旷,实则布满玄机。这妆曲殿虽说是天帝赐给她的,但这妆曲殿内的上古神器却是她,游走各界收寻而来。就拿这入门就见的寒心镜来讲,它就有着一段很神美的故事。传说寒心镜主人在拥有它的时候,丢失了自己的心。几番辗转与轮落尘世,终于找到对的寄主,但因为长期无心,反而最终被这寒心镜吞噬并锁住了魂魄。
这里面的故事跌宕,至今梁以蔚也没有弄明白。她只记得,自己在得到此镜时,被它那表层的明晰所吸引。它好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一样,等你靠近它。它居然能把你心中所想,全部折射出来。
她当年把这面镜子,摆在入门正中间,每每从外界回来之时,都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到自己心底所想所愿。让她自己能够准确地找到自己的追求。当然,这寒心镜也能照出心性的欲念,但凡心数不正之人,拥有它,必将会被寒心镜所反噬。再想想炼出并拥有寒心镜的那人,起先本是心善之人,到最后为何会反被自己的神器锁住,也就洞若观火了。
……
梁以蔚收起心神,向殿内走去。
殿内莲花壁,或是叶瓣片片,或是含苞欲放,形色各异。但若仔细看来,这殿壁上的莲与那妖境水木屋内,那一池的莲极为相似。无论是位置,形态,还是颜色。若说这里是按照水木屋来装缀,又不尽全是。因为这只是妆曲殿壁上的一处罢了。而另一处却是盎然,青草花红,咋得看上去,似是进入了一个画卷一样,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身临其境之感。
然而这两边对在一起,居然一点也不显得缭乱。同样青色逸人,同样花娇欲滴。春与夏本身分别就不大,只是春的柔和加上夏的火热,二者溶在一起,令这妆曲殿少了丝庄严,多了份可亲。再仔细想想,这不就是那巫芷涯吗?
印帅,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天神。也许就连印帅她自己本身都不知道。这一世,她成了梁以蔚,却有着印帅的记忆与力量。而她的喜好,梁以蔚也慢慢地感觉到了,印帅是梁以蔚,梁以蔚却不完全是印帅。
印帅生得清丽脱俗,温柔可人。她在云观山的养心殿,在魔域寝宫,都是亲眼见过的。若说印帅肌映流霞,足翘细笋,娇丽尤绝。那么在梁以蔚身上,却是静如初,动亦变。在梁以蔚身上,更加多了一份灵性。她时而嫣然含笑,容华若仙;时而玩世不恭,脾劣性燥;时而又是冷如霜雪,疾言厉色。
她有着与印帅同样的娇颜,同样的简衫浅屡,同喜明媚,同爱莲影回香。眉若柳叶,纤腰之楚楚。或者说并不出众,却是让人恋恋不忘,回眸一笑,胜过初发芙蓉,就是这样一个多变的女子。
……
此时,站在妆曲殿里,梁以蔚这才真正理清了,自己与那印帅的区别。别人总是把她与印帅同等了。可事实上却落差了,她梁以蔚并不是印帅,但印帅却一定就是她梁以蔚。心念到此,梁以蔚不由浅浅一笑。
这个时侯,她的目光仍停留殿壁上,不经意之中,看到一柄剑鞘。是了,她记得这柄神器本是叫承影。只有剑柄却没有剑身,当时印帅得此剑,原以为它本无用处。却在白昼与黑夜交错的那个霎那之间,她看到那飘忽的剑影,一闪而过。所以她认定,此剑必是存在,只是这剑身与剑柄脱离了而已,于是这柄承影剑,只有找回剑身来,它才能重新列入神器。
想到这里,梁以蔚不免灵光一闪,她似乎是在哪里嗅到过无形的剑气。对,没错,她见到后,她自视过目不会轻易忘掉,所以她记起来了。当日,她被那闻人流苏逼着寻凤印,在路过一个破庙时,蓝星儿出现了,她递交给冷冽的匕首,正有着和承影剑相同的气息。只是那仅仅只个短小的匕首而已啊,难道另有玄机吗?还是她弄错了?
梁以蔚摇摇头,罢了,先不想这个,如果真的有什么联系的话。她会找机会带着承影,去会会那匕首,就知道结果了。而现在重要的是,青鸾与火凤他们在不在她妆曲殿里面。她好想马上就见到他们,回温往日情意。
想到此,梁以蔚收起心神,一脚向前迈出去。这妆曲殿与一般天宫宫殿有所不同,乍看来它就只有一个前殿而已,殿内的摆设,装饰一目了然,简单不能再简单。不知者会此为这里并非宫殿,而更像一个画室,而画室又兼容了藏宝库。只是又不得不去想,这只可是天界,天帝自是有他的宝阁,而天神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如此呢。
想来印帅可是天帝都会忍让的天神,她的宫殿当然不会如此这般。
既然这妆曲殿是一个藏宝殿,当然这里面会藏着玄机了。就见梁以蔚直直走到墙根处,突然就不见了身影……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眼不见的宝贝,胭脂盒大小,全身通黑的匣子,它叫连扣。当时印帅不知它见什么名字,有什么用途,也不起眼。就把它摆在墙根边,哪知一个转眼,它的宫殿内殿居然不见了。她在这主殿内找了好久,才不经意间发现这黑漆漆的小东西,居然有这番作用。当下给它起了名字,叫连扣。
只因,这连扣就像是一个布袋一样,把她的妆曲殿收了起来。但只要靠近它,它自然会将你一并收了进去。主殿与内殿就这样连接却又各立。莫看这连扣外表碳黑,里面却是又一番光景。连扣里面没有昼夜之分,而且它的空间很大。当年印帅是想过将主殿也一并收了进去,又怕过于招摇就作了罢。
而此时的梁以蔚脑子里就想着,印帅那举止娴雅的天神,蹲在角落里,甚至很不雅观地趴在地上,对着这连扣研究了一些时日。当这个画面印入脑子的时候,梁以蔚不由自主的一笑,原来印帅也并非,全然的蕙心兰质,她不经意间也会自然而然流露出,这般可爱之举来。
梁以蔚在内殿里四处找了找,并没有发现青鸾与火凤的踪影。随之心里头一紧,那门神说过,青鸾与火凤各路神仙都垂涎。虽说他们是难得一见的神兽,力量也在多数神兽之上。可也不能说全然无对手,这天界里高手如云,天帝虽然会纵容她印帅,可不见得别的天神会把她放在眼里。
她来路不明,被赐予天神,不过是因为她收集几件让人不能乎视的神器。那云观山上的传井正是她摆在那里的。她只记得,她是被天帝带到天界去的,那时候她手里拿着的就是传井这个神器。
天帝赐予她天神,众神仙都进谏颇多。一个小小的女娃,会有什么能力。印帅那时懵懂无知,虽然她没见过天帝的模样,但她认定天帝是个好人。她不愿见天帝被众神仙百般蛮缠,就小小的伸了一番拳脚。
传井最初也只有巴掌那般大小,印帅将它拿出来的时候,众神仙均取笑她不自量力。可当她把这小小的传井启动时,它光芒万丈,所照之处,云涌翻腾。当众神仙还摄于这小小的传井,所发射出来彩光的时侯,就听到它鸣嗡之声,越来越响亮,震耳欲聋。
那巴掌大小的传井,在她手中慢慢伸展开来,直直向下界延伸而去。若不是天帝担心它这一样直长下去,最终会把天地贯穿,让她收了起来。印帅还想让众神仙们看看,这传井里面的光景呢。
当然这传井有些什么秘密只有她印帅,也就是现在的梁以蔚知道,比如她是如何在封州幽林里设了,一道通向魔域的光道……后来印帅为了往返的方便就把这传井,摆到了云观山。至于那养心殿里的神像,她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在她还是印帅的时候,那神像是不存在的。
想到了这么远,梁以蔚在心底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口,真不理解她当时再摆显着些什么。不过也许是为天帝,也许是为了自己。她是个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人,不知怎么就存在这世间了。天帝寻得了她,并将她带到天界,虽然天帝一直隐匿在云雾里,让她见不到真身。但那个时候的印帅最先对天帝是存于感激的吧。
只是就算如此,她做了天神,也只是知道她有着让人叹为观止的神器而已,她并没有证明她自己有些什么力量。众神仙忌讳的是她的神器,并非是她。
所以,这一去便是千年了,千年这么长的时间里,足以让众人忘了她的存在。或许那些神仙们还记得曾有个小神娃,仗着自己手里的神器而神封了天神。却是实着不记得被封了天神的那人是谁了。
而在魔域的所作所为,她想在天帝的那里已经被压了下来。不然,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回到天界为何没人找上门来。可想而知,半路就算有神仙碰到她,见她这般简衫浅屡,没有霓裳羽衣,没有出众的仙姿玉貌。都会只当她不过是个刚刚修道入了仙的小仙而已。那门神之所以认得她,不过是因为她是个闲神,经常出入而已。
可是,梁以蔚现在关心的,不是自己有没有会众神仙认出来,而是青鸾,火凤他们到底在哪里,会不会真的被别路神仙收了去。果真是被别人收了去的话,就算他们有多么不愿意,只要那神仙击败了他们,并滴血结了盟的话,他们就千不甘百不愿,也是无能为力了。
青鸾还好些,他性情温和,不会吃多少苦。可火凤就不行了,如果她真的遇到了,只怕会拼死一搏,情愿两败俱伤,也不会低头的。
想到此梁以蔚急急地就想从这连扣里出去,她的脚才刚迈到边缘,就听到一阵吵闹。
“都跟你说了,小蔚儿怕是要回来了,你怎么还是这样慢慢吞吞的,快点啦?”
这是火凤的声音,梁以蔚听着一阵激动。
“莫急啊,你都出去看了好几回了,她若回来定会来找我们的。离开前,我同她讲过,你这样冒然跑出去,会遇到别路神仙的,万一动起手来就不好了。乖,不要急。”
呵呵,千年了,青鸾还是那样内敛,总把火凤当作小孩一般哄着。这次梁以蔚听着他的声音才真切起来。那时,他隐匿在那绿镯子里面,虽然就在她身边,却总让他有种很不真切的感觉。
火凤半天没说话了,想必是把青鸾的话,听进去了。她也同样没有改变,任谁的话,不听也罢,青鸾的话,她是一定会上心的。她可以想象,火凤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