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哥哥!”娇小的女孩低低的喊叫,“不要走……”
司空羲与古钥皆是一震,可是仅仅短瞬间后,古钥就反应过来了。他没有回答女孩,只是轻轻的捉住了她的手,反过身去将女孩抱了起来。
“傻丫头。”古钥用手穿过女孩的发梢,又抱紧了她,“我不会走的。”
“可是聂叔公他说,你不要我了。”女孩的眼里含了泪。
“不会的……我不会的。”古钥默默的抬头去看弥漫了许久的花雨。
像极了花信风而过,未雨已经有了习习的风。
司空羲趁着二人拥抱之际,很快就走下了坡顶,朝着西郊走去。他在来的时候,听说了那些世家子弟们何等的大手笔,心里也是暗自发狠要去跟着捞一笔。
越往下走,人就越发的多了。现在这个时候,沉舟已经过去很久了,居民们站在池畔边,双手虔诚的停靠在世家子弟的外围,静静拜观着先帝的佩剑。只是有些贼眉鼠眼的居民,四下张望着什么。
司空羲同样暗伏在一处,死死地盯着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人,同时余光瞥在前面高台上的司仪。
那司仪是负责引领平民如何参拜以及作为世家子弟们的导师而存在的。现在这种时候,是最为严肃的时刻,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走动,那将是对先王的亵渎。可是沉舟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了,如若再耽误下去,那些载着的珍玩也就付诸东流了。
司空羲悄悄的朝着后方挪去,一边斜瞥着最前方的司仪,一边紧盯着那些颤着身子想走的地痞们。
“这位大哥,”司空羲低着头靠近了身边的一个蠢蠢欲动的中年男人,悄悄的拍了他一下,“你们有多少人啊?”
那中年男人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被后面的司空羲猛拍了一下,狠狠打了个寒噤,“你……这小子!拍什么拍,想死啊!”
“诶……这位大哥,您先别生气,”司空羲嘿嘿的笑着,“待会儿您是不是要去西郊,捡那世家子弟们扔下的珍玩啊?”
男人一怔,竟以为面前的小子是城里的守卫,话语不免支支吾吾,“不……不是!你起开,别挡着我!”
“嘿……大哥,您别着急,我不是这里的守卫。我知道您想干什么,不如让小子帮帮您?”司空羲的手握着刀柄,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帮我?”男人斜眼瞥着司空羲,神气起来,“就你这小孩,能帮我什么?”
“那我会的可多着呢,”司空羲朝着四处张望,在不远处看见了侍立在外围的守卫,“我能通融那些守卫,让你们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
“你能引开守卫!?”男人愕然,随即眼神变为了狐疑,“你不过一个孩子怎么引开那些守卫?你可休要耍弄与我,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你就看着吧!”司空羲瞥了男人一眼,头也不回的朝着守卫跑去了。
人群的末端,站着几个肃穆的守卫,他们的手里都抓着一支极长的长矛,上面还挂着些许斑驳的血迹。想来也是之前有人胆敢触犯烈逊城的法律,而遭到了守卫的严苛镇压。
司空羲走到一个脸上还带了稚嫩的守卫面前,身子压过去,“小兄弟,你还记得我么?”
“你……是谁?”那少年守卫扫了司空羲一眼,手里拄着的长矛微微震动,像是在威吓这不善的来者。虽然司空羲的年纪,看上去与这守卫差不多大,可是烈逊城里像如此年纪的泼皮,可不在少数。
“回去你的地方站好,现在是非常严肃的时候,容不得你造次!”少年侍卫又站直了,直直的看向前方,手里长矛平推出去,横在了司空羲的面前。
“这……”司空羲愕然,手悄悄的探向身后的腰鞘了。
“别动!再动,我就不客气了。”少年守卫低喝一声,长矛狠狠的抽向了司空羲探向腰后的手。
“你不要太过分了!”司空羲低吼,额上因为疼痛冒了很多的细汗。
人群里的几个泼皮冷眼看着挨打的司空羲,嘴上呈现出冷笑了。
“这小子……还真以为自己能轻易贿赂守卫了?蠢货!”先前与司空羲谈条件的中年汉子撇过头,也不再去看司空羲。
斥着冷风的空气里,内侧是成千上万的居民在拱手敬拜,眼里饱含崇敬之意。而处在最外围的司空羲却与一名少年守卫僵持不下,不远处的其他几名守卫也都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情况,都朝着这里走近了。
“一……一枚金铢!”司空羲极快的摸出一枚金铢,慌忙塞进了少年侍卫的手心里,直直的看着他,“官爷,通融一下吧……”
他偷偷地去看少年身后接近的几名侍卫,有些胆颤,可他不敢乱动。这次算是真正的玩大了,他天真的以为所有的守卫都会折服在金铢之下,可谁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墨守成规的愣头青。
“这个愣子……”司空羲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
“企图行贿城内守卫?”那少年守卫的脸上明显的呈现出怒意了,长矛又是狠狠的朝司空羲的脚挥去,只是最终被司空羲极快的躲过了。
“明知是罪!仍然故犯,该打!”少年守卫真正的怒了,将司空羲塞进他手里的金铢一把朝地上扔去了。
司空羲眼见这守卫如此的不知好歹,地痞脾气翻卷着上涌,他极快的弯下身将金铢捡了起来,用恶狗一样的眼神瞪着少年。
“你敢!”
少年一怔,随即大怒,再次挥动了长矛想去打他。而身后的数十个守卫都已经走到了少年的身旁。
“赵意!”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少年挥出去的长矛捉住了,“榆木脑袋!没有一点变通!老子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司……司长!”被唤作赵意的少年急忙抢跪下去,狠狠地低下了头,“司长,这个小子企图用金铢来行贿!我是在执行公务!”
“狗屁的执行公务!给我站起来!”高大的汉子嘴里含着酒气,一把将赵意给拎了起来,凑近了他的耳边,用仅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先放他过去,之后的事我会告诉你……”
“这……我明白了。”赵意愣了一瞬,而后识趣的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汉子停下了手,眉眼对向了面前的司空羲。
司空羲也同样对上了汉子的眼,而那汉子正是前夜在郊外酒肆里与易煜密谈消息的江悉。
“小子,你叫司空羲?”江悉审视着面前的少年。
“是……”司空羲略微朝后撤身,手紧紧的攥住了腰鞘,随时都能拔出战刀。
江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慢慢的笑了,“放松点,小子。我问你,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是……是啊,我想离开这里!”司空羲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他决定撒个小小的谎。
“我想离开这里去找人。”
“找人?”江悉的眼神意味深长,“是易煜么?”
司空羲猛地一怔,像是雷霆直灌入身,顷刻间就将他的意识打散了。
“您……您说的是易司长么?”他垂死挣扎一般,低低的问。
“我们是他在烈逊城里的内应,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而我们的相遇,并不是偶然,是必然。”江悉在一众下属惊愕的目光中,狠狠的将司空羲推了出去,“去吧,易煜他在西郊的下游等你,他也是个浪荡子。你这小子倒是跟他也挺像的,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小活动。”
“司长在西郊等我!?”司空羲愕然,脚步确实不停。
“你们的任务已经提上日程了。”江悉朝他摆手,而余光却狠狠的盯住了人群里一些蠢蠢欲动的人。
“吩咐下去,增派人手,严控清曳池的周边治安,谁都不许私自外出!违反规矩的,严惩不贷!”江悉向一名守卫发配了命令,而后大步走向了司仪的方向。
人群里那些蠢蠢欲动的泼皮一见到司空羲这小子居然真的出去了,马上就变得呆滞了。
“这小子……居然认得守卫里的司长!”一个泼皮眼尖,看清了跟司空羲对话的江悉。
“可别让我逮到你这小子了……我非得扒了你的皮!”那中年男人咬紧了牙,恨恨地。
这些泼皮想要出去显然已经不可能了,他们还没有胆量与守卫们的长矛较量一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空羲扬长而去的身影。
司空羲独自游荡在街肆上不知目的。前一晚,易煜的晚一些回来已经被单方面修改成了彻夜未归,虽然他并不会怀疑司长会遭遇什么不测,但多余的担心总是难免。
一同的古钥,仅仅是留一张“我有事要办”的字条就早早的出去了,他拿走了钱袋以备粮草并且余留了几枚金铢,似乎是让司空羲自己去花。
所有的事宜都被二人操办结束,司空羲很自然的清闲下来。他有些恍惚现在的一切,仿佛还是那个小贼,时刻想着如何行窃一样。
突然迸出的森冷气息使司空羲猛打了一个寒噤,他惊悸中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是高声叫卖的店家小贩。可是这时,他慢慢地止住了目光,定定的看着角落里的那个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