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南家重又找了过来?”虽然之前南程莫便想到终有这一日,却不料这一日来得这么快,只是南夫人一向做事滴水不漏,这也是她很是自豪之处,所以骄傲如她,几乎不可能再动干戈重新来这小山村中验证南程莫的死讯。
可是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真是南家来人呢,南程莫远远看着自家家门,却半步不敢上前。
天色渐暗,而南程莫仍旧不见踪影,秦梦遥心中感觉奇怪,只道许是今日活儿多了些,所以南程莫忙起来忘了时间,便向黑衣人告了歉,到厨房中忙活起来。
可黑衣人就这样坐着,不言明来意,也无意告辞离去。那样安静,在院中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因了客人的到来,秦梦遥只好多做了两个小菜,摆在桌上。
“方先生,我家先生兴许有事,不能及时回来,外面露气重,要不你先进屋再等吧。”
“多谢夫人好意,方某在这里坐等公子回来便是,”黑衣人依旧坚持,坐在板凳上,身板挺的倍直。
秦梦遥口中虽不言说,可心中却也纳闷,南程莫一向天擦黑就回家,今日怎得天都黑了,却还不见人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这样想着,腿已经开始往外迈去,“方先生,我去看看先生,请您稍等片刻。”
还没走到门口,呼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大踏步走进门来,秦梦遥看见,脱口而出,“你怎现在才回来,这位方先生都已经等了许久了。”
南程莫正担心是否南家来人刁难,听到秦梦遥的话不由一愣,“方先生,什么方先生?”
黑衣人看见南程莫进门,早已站起身来,紧忙迎上前,扑通跪倒在地,“少爷,是我!”
“是你,怎么是你?”
面对来人,南程莫显然有些错愕,冷眼看着对方,任由那人跪在地上。
“少爷,”方圆激动的两眼通红,一时语塞,险些掉下泪来,“少爷,这些日子您受苦了,都怪方圆无能……”
南程莫一听这话,心又软了下来,语气仍旧冷漠,“算了,别跪着了,有什么事到屋里说吧。”说罢伸手扶起方圆。
方圆受宠若惊,抬袖擦擦眼睛,尾随南程莫步入房中,一进门看到那些简陋破旧的摆设,心底仿佛被针猛地刺痛,紧紧收缩起来,难道曾经养尊处优的南少爷,竟然在这样的陋室中生活了这么长时间!
房内光线极暗,借着微弱的烛光,方圆才发觉南程莫的脸颊已瘦的凹下去,虽然神态与往昔无异,可而今处境却已是今非昔比。
桌上摆着三个小菜,甚至还破例拿出了一小壶烧酒,秦梦遥摆放好筷子,见二人仍旧僵持不坐,只得开口招呼。
“快坐吧,这一会菜都凉了,你们两个大概也是旧相识了,既然是老友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更应该好好叙叙旧,快,方先生,请坐。”秦梦遥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可那二人却纹丝不动。
南程莫一直记着那日在地牢方圆对自己所说的话,虽然自己在他的帮助之下,确实安然逃出也回到了石塔村,可是心底里,却还是难免怀疑他的初衷。而方圆则一直因着主仆的身份,自然不敢落座。
“少爷,方圆这次来,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沉默许久,方圆这才忍不住打破这僵局,主动说明来意。
南程莫皱眉,手一挥,“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这,少爷您先吃,小的不饿,”方圆说完,仍如在南家时一般,恭敬垂首站在一旁,很是中规中矩。
“这里又不是南府,哪来那么多规矩,你应该已等了很长时间,现在大概也饿了,莫不是你吃惯了好酒好菜,看不上你嫂子做的饭菜吧。”南程莫先行坐下来,又扭头看向方圆。秦梦遥立在一旁,忽然听得“嫂子”二字,心中似被小鹿一撞,脸不由红起来,幸而那两人都不曾注意。
“少爷,小的不敢,只是少爷进餐,小的要在一旁服侍……”方圆如同做错事一般惶恐,话未说完,便见南程莫手一扬。
“让你坐,你坐便是,”虽只一句话,却仍同当初的南少爷气势无异,方圆立马噤声,乖乖坐在下首的位置。
南程莫心中纠结,对于方圆他既感激,却又难免防备,饭菜入口也浑然无味。而方圆见少爷一直沉默,好似如坐针毡,哪还有心思吃饭,况且,面前这些小菜,实在是勾不起人的食欲。
而秦梦遥始终搞不清这二人的关系,想来应是主仆,可二人的疏离又实在令人费解,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也难免食之无味。
刚吃了几口,忽然听见院中马匹的鼻响,忙放下碗筷冲到门口,只见那马车卡在门口,拉车的马匹则伸长了脖子采食着附近的苗木,幸好门口处不过是些常见的月季花类,不过也着实令秦梦遥一阵心疼。
顾不得害怕,秦梦遥连哄带吓才将马匹拉出门去,拴在门口的树干上,又从厨房抓了大把干草放在地上。这还是秦梦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马匹,便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结果被几个响鼻吓的退回院中。
而房中的二人,神色严肃,早已放下手中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