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便留在霍府吧,同芙儿一起,服侍康儿,丫头,这可是老夫的一片好意,如此可好?”
霍双城的意思已然非常明显,他不愿自己的儿子受相思苦,所以便将儿子的心上人请到康儿身边享受齐人之福,却全然不顾秦梦遥的感受。
“呵呵,那么请问将军,我是以怎样的身份留在霍府?”秦梦遥气得心中发堵,整个身体都在不自觉的发抖,她竭力克制着自己,面对霍双城,她不能失态,若是两人翻脸,只怕受伤的将不止是她一人,还有悠悠和石塔村的乡邻。
“身份嘛,你想要什么身份,我都可以给你,”霍双城呵呵笑着,丝毫不在意秦梦遥那不自在的表情。
“如果我说,我要以霍景康发妻的身份,在霍府出入,将军可会答应?”
“丫头,老夫已经给你指出一条明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霍双城不怒自威,语气迫的人毫无退路。
秦梦遥终于忍耐不住,“将军,梦遥敬您战场杀敌三千忠心为国的勇气,也敬重您统领三军的气魄胆识,但是,这些无畏与勇敢,不代表您可以不顾人的意愿,将您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我是喜欢南程莫,也就是您口中的霍景康,可是这不代表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尊严去卑微的面对他。”
“尊严,呵呵,你的尊严有几斤几两?”霍双城哈哈大笑,脸上突然无比严肃,“你若是想要尊严,那便老老实实留在霍府,让康儿开心起来。如果你还执迷不悟,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将军大人,这难道就是您对人的方式?以武力去强迫去威胁来达到目的,这样的妥协,您心里受用吗?难道当初贵夫人也是您用这种方法征服的吗?”
秦梦遥这句话彻底触了霍双城的逆鳞,霍双城抓起身旁的茶杯啪地丢到秦梦遥脚下,“你说什么!”
秦梦遥被突发的一幕吓得一激灵,然而越是紧急,她的脑子转的越发迅速,“您也是在爱情中受过折磨的人,其实我同您一样,那些日子,得知他要娶别人的时候,我心中好似死过去一般,我想见他,可是又怕他尴尬,失去他,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候……”
“丫头,你别说了,”霍双城两行浊泪自眼眶缓缓流出。
窗外蝉鸣声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霍双城收拾好情绪,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呵呵,人老了,总是容易伤春悲秋,你是个好孩子,康儿遇到你,是他的福气。但是如今他已然成亲,所以你做不了他的发妻,也无法成为他的发妻。但是老夫可以让你成为康儿的贵妾,老夫会给你最尊贵的待遇,以及霍府最好的院子,只要你肯留在康儿身边。”
“多谢将军抬爱,但是梦遥早有誓言,此生绝不为妾,所以请恕梦遥无法从命。”秦梦遥说的不卑不亢,心中却无数***奔涌而起,想让本姑娘做别人的妾室,没门!
“丫头,老夫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想要名分,老夫便给你,但做人最忌讳的是看着星星要月亮,贪心过度,只怕你没福气消受。”
“将军,梦遥不敢过多奢求,但委实不愿违背自己的意愿,若让我去服侍别人的相公,还不如让我去死。”秦梦遥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委婉,“不过,将军,虽然梦遥不能去服侍别人,但手中尚有一技在手,梦遥可教贵府千金或公子作画。”
“作画有西席,你?还是算了吧。”
“既然将军想招我入府,何不借此名义,一则不会毁了大少爷的清誉,二则,我与他好聚好散,待他了了同我的情缘,我自当离去,不过是位西席,将军不会舍不得那几两束脩吧。”
霍双城仔细思量片刻,“如此也好,罢了罢了,为了康儿,丫头,你留下吧。”
霍青传来管家,同秦梦遥见了面,当即便给了一个月的束脩,而对于秦梦遥的具体工作,却没有任何要求。
南程莫听闻秦梦遥留在霍府,陈郁数日的心情终于如雨过天晴,虽然他无法再同往日一般同她一直在一起,可是能够天天见面,也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赏赐,他很是知足。
“梦遥,你真的留下来了?”南程莫反复确认了一遍又一遍。
“是是是,将军见我画画儿好,让我留下来当老师了,你还要问几遍才肯罢休啊!”秦梦遥被他烦得脑袋疼。
“那你也教我画吧,好不好?”南程莫巴不得有个理由能跟她时时呆在一起。自从秦梦遥来到霍府,秦洛芙便一刻都不闲着,不是肚子疼便是嚷嚷头痛脑热,关键是偏偏拉着南程莫不放手,薛文佩也帮腔助阵,两人合伙将他从秦梦遥身边往外拉。
“算了吧,那个女人现在正怀着你的孩子,我看你还是多抽出时间来陪陪她吧。”秦梦遥说的不咸不淡。
“梦遥,你吃醋了,”南程莫想拉着秦梦遥的手,却被她闪身躲开。
“你别自作多情,鬼才会吃你的醋。”秦梦遥撇嘴,可还是透出些失落。
“梦遥,你知道,我只爱你一个,她,真的只是个意外,我因为你的离开,心情十分郁闷,借酒消愁,结果喝得不省人事……但是从那以后我真的再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发誓!”
“行了,别动不动就发誓,若是发誓有用,你还会落得如此境地?”秦梦遥听了太多南程莫的誓言,可事到临头,每个誓言都变成了泡影,男人的承诺在现实面前,总是那样不堪一击。
“是啊,我对你发过的每个誓言,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如今我却成了这样一个怂蛋,我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都没有办法在一起,甚至,还做出那样猪狗不如的事,若不是我犯浑,如今也不会这样进退维谷……”
原本听闻秦洛芙怀孕,南程莫也极其惊讶。他酩酊大醉,可他的身体却没有随他一起睡着,而就是那一夜,却给他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秦梦遥每次看到南程莫,总觉得别扭,他已经碰了别的女人,想到他同别人亲密的样子,她就莫名一阵恶心,可今日看到他的样子,她的心突然便软下来。
“你不要这样自责,每个人都难免犯错,”秦梦遥柔声细语,南程莫似获大赦。
“可是你,我……”
南程莫过来拉住秦梦遥的手,秦梦遥想甩脱,可南程莫全然不给机会,直接大力将秦梦遥环在怀中。
“你放手,”秦梦遥抬头看着南程莫的眼睛。
“梦遥,你别动,让我抱抱你,”南程莫竭力克制着想吻上去的冲动,用力将秦梦遥圈固在怀中。
感觉到南程莫的压抑,秦梦遥终于安静下来。
南程莫将头埋在秦梦遥的颈间,沉重的鼻息喷在秦梦遥的皮肤上,像是击打在她的心上。
许久之后,南程莫终于抬起头,“时至今日,我才真正感觉你回来了,有你在,真好。”
秦梦遥推开南程莫,掩饰着心中的慌乱,“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那边还在等你,你现在已是为人父的人了,要多为她考虑考虑。”
“不,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考虑。”
“好了,别任性,这件事不是你想逃避就能摆脱责任的,她是你的妻子,你理应照顾她才是,”秦梦遥躲着南程莫的眼神,语中是掩抑不住的酸楚。
“梦遥,在你这里,我们不要提她好不好?我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南程莫心累太久,好不容易放松一下,疲态便露了出来,“梦遥,除了你,再没人让我这样心安了。”
南程莫像个孩子一样拖着秦梦遥的手,慢步走到床边,一翻身躺在床上,又拍拍旁边的位置,“来陪我躺一下好不好,就像在村里时一样,我们说说话就好,随便说点什么。”
“别闹,你快起来,”秦梦遥想将南程莫扯起来,却被南程莫一把捞在臂弯里,两人姿势极为暧昧地叠在一起。
“别乱动,梦遥,”南程莫满足地抚摸着秦梦遥的头发,“你身上可真香,记得在石塔村时,你身上总是有股鲜花的香味,我那时便在想,你是不是花仙子转世,所以连花都忍不住为你生得那样美丽。后来我来到府中,每夜都会做梦梦到你,每次我写信给你,都忍不住想告诉你,可是话到手边,总觉得难为情。梦遥,那些信你都看到了吗,你的名字,我总要写许多遍才会落笔,生怕把你的名字写得难看……”
秦梦遥侧趴在他的胸口,耳边是通通有力的心跳声,她安静地听南程莫絮絮地说,莫名感觉心安。
“你给我写信了,什么时候?”秦梦遥回过神来,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在石塔村时,她拿到手的信统共不过几封,可听南程莫的意思,他好似写了许多的样子。
“嗯,刚到霍府时,怕你担心,差不多半月写一次报平安,后来刘妈回去后,她说怕你在石塔村不放心,所以让我每周给你写一封,虽然话不多,但是,我心中却是一直记挂着你。除了被软禁那些日子,那些信实在送不出去,所以……”
“你当真写过那么多信?”秦梦遥将信将疑,若真是如此,难道是她没能收到,或是他根本就没能将信送出去……
“当然,我留你在石塔村便已是个错误,若不能让人放心,那也实在于情不合!其实我当时在信中问过你,可否一道来霍府,只是你始终不曾回信,我以为你不肯,所以还是打算等府中的事处理完,再接你过来。”南程莫每每想到,总觉遗憾。
然而秦梦遥的怀疑却被信件之事彻底勾了起来,她起身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三封信,一一摆在南程莫面前。
“这几封信是你来到霍府后,我所收到的,至于其他的,我还真没有看到过,”秦梦遥打开信笺,重新细读信中的内容,每封信都简单的报完平安,便再没了其他的话语。
“不可能,其他的信怎么会平白消失了呢,我明明托了信差大哥,一定要送到你的手上,”南程莫将几张纸拿在手中看了又看,这都是他在所有信中写得最简单的几封,而其余的信,却是一封也无。
“兴许是在路上丢了?”
“不可能,”南程莫仔细对比信中的字迹,想看出个究竟,“这一封是年前所写,就在此信之后,我还寄了一次,再说那么多信,为什么你收到的偏偏是这最简单的三封。”
“会不会是……”秦梦遥欲言又止。
显然南程莫也想到了这一层,“府中想要扣压我的信件的,不过是二姨娘,可是她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她此前似乎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倒是父亲,他早先听霍副将提起我曾娶妻之事,但是他总不至于会做截人信件这等不齿之事。”
“那秦洛芙呢?”
“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南程莫连连摇头,“再说,那时我还不认识她,她更没有必要……”
南程莫话戛然而止,他想起自己同秦洛芙在街上相遇一事,那时他对这个女子根本不曾多加注意,除了感觉太过刁蛮泼辣,其他根本没有多想,可是后来两人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倒让人不得不多加怀疑。
“你可是想到什么?”秦梦遥觉察南程莫的异常,对于此事,实在疑点颇多。
“没什么,信件的事你先不要多想,我一定会想办法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南程莫全然没了方才的兴致,整个人从疲态中缓醒过来。
“罢了,既然对方极力不想让我得到你的消息,便是想阻止你我,或许他们是出于自己的考虑,莫,你可曾想过,你的身份,同我,实在是天差地别。”秦梦遥想起霍双城的话,她不能允许自己成为南程莫的妾室,也不可能永久的留在霍府,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让自己离开,而前提是,不再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