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还是关心人家吧,都守了一晚上了,不困吗?”似乎有人说道。
“谁关心他了,我这是敢作敢当,你知道我一晚上没睡也不知道端点吃的来,就这么空着手,也好意思!”有人这么回了一句,那声音熟悉异常。
明轻言闭着眼睛思量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云以舒和宁上陌。
“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厨娘在做好东西,待会就有得吃了,你着什么急。”云以舒丝毫不在意。
明轻言在等着宁上陌说话,可她却一直没有开口,他等得都有些不耐烦,才听见宁上陌冷哼一声,然后他觉得自己胳膊一痛,宁上陌竟狠狠掐了他一把。
“醒了就说话,装什么死,你以为自己是大熊吗。”宁上陌愤愤地又掐了他一下,这一次明轻言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着她眼下淡淡的乌青,想起才醒来时所听到的话,心头不由一暖,眼神也温柔了起来。
云以舒站在一边,突然抱着胳膊抖了抖,搓着手臂自顾念叨:“酸,真酸,我先走了,要不然就得把我酸死了。”
宁上陌一把甩开明轻言的手,冲着云以舒骂:“死了就算了,免得在这儿白吃白喝!”
云以舒本已出了房门了,听到这句又折回来,补了一刀:“又没吃你的。”
“此言差矣,我娘子当家,这里一应大小事务,自然都是她的。”明轻言懒洋洋地半靠在床上,依稀带着笑意。
“啧啧啧,酸!”云以舒朝着宁上陌吐了吐舌头,在宁上陌掌风过去时,一溜烟跑了。
明轻言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宁上陌立刻转移了战火,冲着他吼:“笑什么!”
“当然是欣喜于我竟然娶了这么可人的妻子了。”明轻言一点也不为怒气所动,靠着床,笑意盈盈看着她。
宁上陌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狐狸盯上的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看了看明轻言的脸色,知道这人已经没事儿了,她便走过去一把拉开明轻言:“既然好了,就别在这儿赖着,你那公主都叫人过来请了你八次了,既然好了就滚吧。”
“这可不行。”明轻言站起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倒真是精神了不少,“我昏了一夜,还没好彻底,加之为夫一向体弱,娘子可不能就这么抛下我不管。”
“你还赖上了是吧?”宁上陌挑眉。
“娘子莫要误会,只是明日就是太后寿诞,你我定是要一同出席的,到时我身子若不好,岂不是给娘子你丢人么。”明轻言一脸无辜地看这宁上陌,那样子真是像极了那些欠债不还的无赖。
只是宁上陌也顾不上生气了,她这才意识到,太后的寿诞到了。
到时候她一定是要进宫的,可是一想到要看见那公主,便又想起在北境的事情,她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只是定定看着明轻言:“你不是让我负责么,来,我给你看看,你的病好了没。”
其实这不过是他吸到了一些毒气,云以舒在相府发现了可疑人,那人动作极快一会便不见了踪影,宁上陌这才想了个办法,拿出了极易挥发的毒药洒在墙角,只要人靠过去就会吸入毒气。
结果刺客没抓着,倒是把明轻言毒倒了,好在解毒迅速,不然他说不定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真是,还不如直接变成尸体更讨人喜欢!
宁上陌腹诽着,一把拉过明轻言的手,抽出银针就扎了过去,明轻言脸色一变,似乎很痛的样子。但他也不问,料定了宁上陌会解释一般的看着她。
“就是看你体内的毒排出去没,嗯,知道痛就好。”果然,宁上陌一边插针一边说道。稍后抽出银针,将自己的针包收拾好,朝着明轻言一摊手:“盛惠八千两。”
“娘子想要去,去账房拿便是。”明轻言坦坦荡荡的看着宁上陌,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反正这里的东西都是娘子的。”
“……谁稀罕你这些破烂。”宁上陌冷哼了一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去用早膳了。
等她走后,明轻言才从衣袖中抽出了一个布袋,那是脉枕,宁上陌昨天把完脉就顺手放在了床头,他竟趁她不注意给藏起来了。
那小脉枕上,有两个不易察觉的针孔,明轻言看着那两个小洞,发自内心的勾起嘴角:“这回,看你还怎么躲。”
而此时的皇宫,就远远没有丞相府的‘安宁’。
“什么意思!他不可能没空,一定是你们传话不到位!”拓跋燕灵狠狠一拍桌子,指着地上跪着的奴才就骂,一点也不客气。
跪在地上太监宫女心中都很不满,可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磕头道:“拓跋公主息怒,只是丞相昨日不幸伤着了,实在进不了宫。”
“什么?伤到了?伤到哪儿了?我要去看看!”拓跋燕灵一听明轻言竟伤着了,脸色瞬间慌张,忙撑着椅子站起来,就要往外冲,门外侍卫却拦住了她。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软禁本公主么!”拓跋燕灵狠狠看着那些侍卫,下意识想要去够自己的鞭子,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明轻言把她的武器全部要走了。
“奴才不敢,只是皇上有令,公主是尊贵的客人,外面太危险了,您不能出去。”侍卫低着头,伸着手臂,一点退让的意思也没有。
拓跋燕灵那儿受过这种气,就连在北蒙,她都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一个小小的大凌,居然敢拦她!没了武器,难道她就怕了不成!
拓跋燕灵手中聚气,登时就要动手,她的贴身侍女赶紧拉住她,小声劝道:“公主不可以啊,这里好歹是驸马的国家,您太强势了,驸马会被吓到的。”
拓跋燕灵让自己带来的北蒙人,都称呼明轻言为驸马,她认定明轻言势必会成为她的人。
听了侍女的话,拓跋燕灵这才收了内力,她忿恨地瞪了那侍卫一眼,转身回屋坐着,可才坐了一会,又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
“公主别着急啊,驸马他身体本来就虚弱,生点小病也是有的,老人们不是常说么,平时有点小痛是分担了今后的大痛。”那侍女尽心劝说着。
拓跋燕灵怅怅叹息了一声:“珠儿,不是我坐不住,只是驸马他,始终不愿意看我,他一心都在那个贱女人身上,我着急啊!”
“驸马是文人,肯定一时半会习惯不了咱们的脾气,要是他看到了公主您温柔的一面,一定会死心塌地待在您身边的。”珠儿小声劝着,她看了看跪在上的宫人,皱起眉凑近拓跋燕灵说:“公主,让这些人出去吧,他们是外人,听着咱们说话不好。”
拓跋燕灵看了那些宫人一眼,点点头,暴躁地说:“都滚出去,没本公主的命令,不准进我宫中!”
那几个宫人撇了撇嘴,低着头离开了,他们实在是看不惯那个公主的样子,还说他们的长公主是贱人,他们看那个拓跋燕灵才是不知廉耻的贱人。
带着一肚子怨气,他们不敢迟疑,尽数到了御书房。
拓跋燕灵看他们都离开之后,让侍卫关了房门,她拉着珠儿到内室坐着,才说:“珠儿,博格他们都住在外面驿馆,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了。”
“珠儿从小就跟着公主,一定会听公主的话,为公主着想。”珠儿说着,看了看这屋子的摆设,叹气道:“可是公主,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可是我看他们都偏着那个贱女人,心里就不舒服!” 拓跋燕灵一想起宁上陌的脸,就恨不得冲出去把她碎尸万段。
从前明轻言一直对她轻声细语,都是因为她,明轻言才和从前不同的!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拓跋燕灵也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只是这个人,她却是知道一些的。三年前,明轻言还在北蒙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人跑到驿馆向明轻言报信。
那个人被拓跋燕灵派的人迷惑了,所以将信给了她的人。那本是封求救的书信,拓跋燕灵原本也没想过偷看的,只是送信那人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求救的这人和明轻言十分亲密的意思。
而且那封信虽然尖端,可其中言辞亲密,连客套的话都没有,简明扼要,只是要他去救人。
拓跋燕灵知道,只有真正亲密熟悉的人,才会这么不客气,所以她把信藏了起来。
她还记得,信的落款就写的是宁上陌三个大字。
为什么!为什么她遭遇了抢匪还没死!
拓跋燕灵眼中流露出恨意,她紧紧攥了拳头说:“那个女人,她就不应该活下来!她早就该死的!”
珠儿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摇摇头,低声道:“公主,她不能死,她若死了,那么她的样子会永远留在驸马心中,死别是这世界上让人最记忆深刻事情。”
“可她只要活着就会一直缠着轻言!”拓跋燕灵咬牙切齿地说:“我怎么能让她活着!”
珠儿听见这话却淡淡一笑:“公主,想要她别缠着驸马是不太容易,可是珠儿倒是有一个办法,能让驸马不想再让她缠着。”
“什么主意,快说!”拓跋燕灵眼神一亮,拉着她焦急地问。
珠儿微微一笑,附耳低语, 半晌,昏暗的屋内响起一阵低笑,森冷之极。
此时,距离太后寿诞盛宴,还不到一日。
而贵妃娘娘仍未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