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流传于市井坊间,悠悠众口,怎么可能在两天之内就堵住?
即便是众人知道是假的,但是也会当做茶余饭后的聊资,津津乐道,谈何堵住?
相爷答应得太轻率了。
两人暗暗叹息着,愁的眉头紧锁。
“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忽然明轻言停住脚步,两人却忽然不适应了,感觉头晕目眩。
“怎么了?打盹了?”明轻言见状,剑眉一挑。
“回相爷,您这冷不丁地一停,可我们的脑袋还在跟着转呢,有些晕乎。”明雨大着胆子回道。
“可有办法?”
两人都低垂着头,相爷想不出来的办法,他们怎么可能想的出来?
见状,明轻言悠悠叹息一声,“我一个人出去转转,你们先去请一些道士前来做法事。”
说完,便一脚踏出了房门。
明轻言一个人倒背着手,来到街上,慢慢地走着,脑中不住地思考着该怎么才能在两天内平息那些流言蜚语。
可是,直转到太阳偏西,明轻言依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眼看着半天的时间就这样被浪费掉,明轻言心中很是焦灼。
可时间已然不早了,他只能回府,就怕再晚会宁上陌耐不住性子进了宫。
回到相府,还未进门,就听到和尚道士做法场的声音,吵的他更是头疼。
而宁上陌此时正在院中赏花,看到他回来,扬声说了句什么,可是明轻言却没听个真切。
实在是那些做法的声音太吵了,以至于盖住了她的声音。
明轻言只得扬声问道:“娘子说了什么?”
两人之间话语皆是一片瓮声,请不真切,宁上陌也明轻言就这样隔着一个水池相互说着,远了看去,倒是有些搞笑。
直到明轻言走到宁上陌的身边,这才听清楚她说的话,“可想到办法,如何准备平息那些流言蜚语了吗?”
明轻言盯着她的脸,没有回答,眼神涣散,明显没有听宁上陌讲话。
他在想一个问题,刚才他们两个隔得远,相互说话皆是听不到,倒不是因为他们的声音不够大,而是这做法场的念经声音太大,盖住了他们的声音。
那么,若是想要令某种东西消失,最快捷的办法便是……埋了它。
水脏了,用清水冲洗,自然就会变清澈。
想要不听谁说话那么就要说话比她更大声,盖过那声音,如此便好。
如此想着,明轻言不由拍手,大叫一声:“妙,妙极了!”
宁上陌被他冷不丁的动作吓了一跳,“什么妙极了,一惊一乍的,莫非也中邪了?”
明轻言强忍着心中的兴奋,“娘子只管等好消息便可。”说完,拔腿向外走。
“你去哪儿?什么好消息?”宁上陌被彻底弄懵了。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明轻言已经消失在门口不见了。
宁上陌很是不悦地说道:“莫名其妙。”
竹青在一边悄声说道:“小姐,相爷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了吧。”
宁上陌闻听觉得有道理,但依然有些狐疑地问道:“是这样吗?”
“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相爷不会如此……疯癫。”竹叶斟酌了一下用词。
宁上陌微微思索,也是,她平时虽看不惯明轻言那幅稳超胜券的模样,但是她也不得不赞赏他泰山崩而色不变的淡定,是以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才会这般惊乍吧。
这么想着,宁上陌的心情也变好了不少,“那好吧,我们等着好消息。竹青,我记得还有几个青花瓷瓶是云贵妃赏的,还空着呢,不如你们拿束花插上吧。”
“也是,收着还不如放些花好看。”竹青答应一声,转身向相府库房走去。
再说,明轻言急急地出了东苑门,直奔书房。
明清明雨两人正在书房里前的台阶上坐着,看他回来,立刻站起身来躬身问道:“相爷,有何吩咐?”
“跟我去烟雨楼。”明轻言低声吩咐道。
“什么?烟雨楼?”明雨不由惊叫出声,“相爷,那地方毕竟处于烟花之地,咱这是去第二遍了,若是被人传出去,岂不是坏了名声?”明清脸上为难之色甚浓。
“洁身自好即可,有何去不得?”明轻言摆摆衣袂,不甚在意。
明雨小心翼翼道:“须告知夫人吗?”
“不必。”明轻言说完,拂袖向门外走去。
明雨跟明清无奈对视一眼,只得跟上去。相爷上次去那烟花之地,他二人就心惊胆战了半晌,生怕此事传扬出去,毁了自家相爷的好名声,这才过去多久啊,又得再去!
唉,当真是一点都不叫人省心。
两人跟着明轻言来到烟雨楼,这烟雨楼不是别家,正是画苑的,内里格局依旧淡雅别致,只是这路段却移了个位。
换到了中段,这还是上次来时,明轻言亲口为其承诺的。
明清明雨看着里面那一个个衣着甚是暴露的男子,心中的羞恼愈甚,两人都低垂着头,脸上无光,好像做了贼一样。
“大爷,快来啊,屋里请。”
“大爷,看您走的这一脸的汗,让奴家帮你擦擦。”
香帕子直往脸上送,明清明雨吓得赶紧用胳膊挡着脸,连声说道:“不需要,不需要……”
“哟,大爷,都还没有要呢,怎么就不需要啦?”
听着这愈发孟浪的调戏之词,两人顿时羞红了脸,忙伸手拉住明轻言,“相爷,咱们还是走吧,这不是咱们该来的地。”
明轻言却是不以为然,直接对那少年郎说道:“唤你们主人前来,就说明轻言有事拜访,另外,再准备一间雅间。”
听了这名字,那少年一怔,再不敢多言语,连忙匆急地向后院走去,一路走一路喊着:“画苑哥哥,有人找。”
而后又有一位少年将明轻言他们引至一处别致的雅间内,再摆上续写美酒吃食,恭敬退下。
明清明雨二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这前后的转变也太大了些吧。
只稍稍等了一会,门口便传来一阵清亮之声,“画苑来迟,相爷勿怪。”
明清明雨闻声望去,脸上瞬而又是一片燥热,这老鸨明明是男儿身,这么总是穿得如此……娇媚?
明轻言倒是一脸镇定,拱手一笑,“那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今日前来,轻言还有求与画苑公子呢。”
“相爷又有什么事?”画苑也不客气,径直坐在明轻言的对面,挑眉问道。
“不知,公子此前可听说了飞捕头夜入相府之事?”
“岂是知晓,市井之内的说词我都要背下来了。”
画苑这番话竟是半分面子也不留,饶是明轻言也不禁哑言,良久后,才又重新出声,“以画苑公子之见,此事可又平复的办法?”
画苑此时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舔,吐出一个字,“难。”
明轻言大笑,“哦,这世上还有画苑公子解决不了的事?”
画苑也不恼,悠悠一笑,“我的意思是,要办成此事,明相要付出的,难!”
此话一出,明轻言嘴角笑意未减,只是眼中却含着一份冷光,“如何?”
“画苑猜想,明相的办法是想以一件更容易引起轰动的事来盖下市井之中的流言,”画苑轻飘飘地说着,“但是,明相可想清楚了, 什么事情能比丞相夫人夜会‘情郎’来得更轰动?”
这下,明轻言的心中不禁涌起惊涛,微眯着眼睛看向画苑,这人果真是玲珑心思,一眼便道破了自己心中所想,只是这“何事”,自己真没想过。
片刻后,明轻言敛了眼中威胁之意,重新笑道:“轻言思虑不周,画苑公子可有法子?”
画苑却是笑而不语,缓步走向了明轻言,那动作极其挑逗,看得明清明雨警铃大震,挺身护在明轻言身前,大呵道:“干什么!”
“明清,明雨!”还未等画苑有何表示,明轻言一声急吼,唤两人退下,明清明雨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得移开。
画苑轻轻一笑,靠近明轻言,俯身一阵低语,听得明轻言脸是一阵青一阵白,却又忍耐了下来。
“明相想清楚吧,这事可不是谁都有勇气的。”片刻后,画苑起身,如是说道,说完又是一声大笑,似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明轻言被他笑得额间青筋直冒,什么时候,他曾受过如此戏谑了?却又不得不认真思索了一番画苑先前的提议,此计的确很妙,他敢保证这些话传了出去,宁上陌与云以舒一事根本就没了趣味,可是……这话一旦传了出去,可就得跟自己一辈子啊!
“怎么样,想好了吗?”此时,画苑已然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笑望着他。
明轻言一阵苦笑,娘子啊,为夫可谓是为了你亏大发了……
“按你说的办。”
“痛快!”
“……”
这夜,明轻言带着明清明雨又走至花街另一家妓院之内,明清明雨看着突然爱走访花柳之地的明相,心中都是一阵哀嚎,明相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受了那个画苑之人的刺激?
“行了,你们也先在这里找个地方睡一觉吧,咱们明日再回。”说着,明轻言就要往先前定好的房内走去。
明清明雨赶紧拦住,“相爷……你这,你当真要在这里……过夜?”
“不行么?”
不行?当然不行,夫人知道了,非得扒掉他们一层皮不可,说不定还会治他们一个带坏朝廷命官的罪责,到时候,可就是有苦说不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