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轻点,飞掠向前,不多时便来到丞相府。
云以舒直接翻墙进院,飞檐走壁进了宁上陌居住的南苑。
正好小丫鬟出来倒水,看到一条黑影闪身进了夫人的卧房,差点惊叫出声,忙躲进暗处,想着度势而行。
等了一会,却未曾见听到房内有什么动静,心中甚觉惶恐,难道丞相夫人被歹人挟持了?可是夫人功夫不是很好么?
大着胆子,悄悄行至窗下,舔破窗户纸,向里一看,不由惊得魂都飞了。
只见丞相夫人跟那名黑衣人甚是亲热地坐在一起手拉手说话,看样子应该是旧相识,而且关系似是要好得紧。
想不到丞相夫人竟是如此不守妇道之人,小丫鬟不由愤然,为自家明相感到不值。
又想到北蒙公主身边珠儿跟她交代的事情,那小丫鬟一咬牙,决定将此事告知于她,好让宁上陌退位让贤,她也可以升职坐那女管家了。
于是,她悄悄溜出南苑,来到拓跋燕灵居住的小院,找到珠儿,将自己看到的一一叙说给她听。
珠儿听罢,不禁欣喜欲狂,凑近她的耳边低语几句,小丫鬟飞奔而去。
而她转身进屋,急急地走到拓跋燕灵面前,甚至都来不及福身,连忙上前禀告:“小姐,小姐,我们的机会来了。”
拓跋燕灵放下茶盏,不解地问道:“什么机会?”
珠儿面带喜色将小丫鬟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她,不待说完,拓跋燕灵却已飞奔出门。
珠儿急忙追出门去,“小姐等等,切莫莽撞,错失了这个好机会,须待好好筹划一番。”
拓跋燕灵听她说的话有道理,便稳住身形,扭头等她跟上来。
“说说你的打算。”
珠儿凑近她耳边,低语一番,听得拓跋燕灵不住地点头。
再说小丫鬟急急地跑到东苑想要找明轻言,却被明雨堵在了院门口。明雨满脸狐疑地望着她,“你是南苑之人?惯常都是竹叶竹青传话,今儿怎的会是你这粗使得小丫鬟?”
“明管家,她们不知情,如何来传话?”小丫鬟随后将自己出门倒水,瞧见一黑衣人潜入丞相夫人上房之事对他粗略描述一番。
明雨听后心中更是狐疑,黑衣人?莫非是丞相夫人江湖中的朋友?
于是,便对那小丫鬟说道:“你切先莫对外声张,先在此等候,我去禀告相爷。”
小丫鬟闻听,甚至焦灼地点点头:“明管家还请快点禀告相爷,只怕迟了会出大事情,到时候你我都担待不起。”
明雨应道:“那是自然,我知轻重,你稍安勿躁。”
说完,明雨便转身进了院子,留下小丫鬟在门口等待。
作为粗使丫鬟,她是没有资格进入内宅的。因此即便是她着急,也不能进去催。可是一想到珠儿说一定要让相爷尽快去南苑,免得夜长梦多让那黑衣人走了,心中就不由着急。这都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怎还不见相爷出来,亦不见明雨?
莫非相爷是怕家丑外扬,只当不知?若是这样可该如何是好,岂不是错失了良机?让丞相夫人私会野男人得逞,相爷白白戴了绿帽?
若真是如此,以后怕是就连她这样的下人都感觉脸上蒙羞。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她瞥见一个人远远地走来,不由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或许可以跟着混进去。都这时候了也顾不得许多,从大说为明相,从小说为自己,那都是不能再等的,珠儿可是承诺过她,若是北蒙公主做了丞相夫人,她就是女管家了啊!
尚不说以后身份如何尊贵,倒无论是哪种都比现在做粗使丫鬟强多了。
待那人走近一看,才知是珠儿。还未等小丫鬟开口,珠儿便急急地问道:“妹妹怎么还在这里?莫非没有将消息递进去?”
“递进去了,只是还不见出来,不知何意。”小丫鬟急忙回道,不是她办事不利而是她也无奈。
“这样吧,你先去外门告知护院总管,让他带人去南苑救驾,就说有黑衣人闯入南苑,情况未知。”珠儿稍加思索,轻声吩咐道。
小丫鬟得令,“我倒忘了这茬,枉在这里苦等,这就去。”
说完,一溜烟地跑去了。
珠儿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好戏就要开始了,随后隐入夜色中。
不一会儿,明轻言跟明雨从内宅出来,来到院门口,却未见人影,眉头微蹙:“人呢?”
“我一再叮嘱在这里等候,怎的不见了?”明雨亦是很纳闷。
“跟我去南苑。”明轻言心中登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未等话音落下,便已疾步而去,明雨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还未到南苑,已见灯火通明,人声喧哗。明轻言心蓦然一沉,哀叹还是晚了一步。
见他沉步走来,护院总管颠颠地赶过来,“相爷,刺客已被堵在了房内,相信很快就会被抓住。”
明轻言并未搭理他,轻哼一声,径直走进南苑内。
护院总管立刻拦在他前面,惶急请求:“相爷,危险啊,还是等刺客落网再进去也不迟。”
“滚开!”明轻言一脚将他踢飞,什么刺客?肯定又是云以舒!简直就是无事生非。
护院总管摸着被踢疼的屁股,一脸茫然,他哪里错了?
坏了!他竟然忘了这茬,若是那黑衣人当真跟丞相夫人有染,护院们冲进去,看到不该看的,岂不是让相爷蒙羞?
怪不得他如此生气,护院总管这才反应过来,暗自庆幸自己脑瓜子灵活,若非怎会想破其中玄机?
那总管连滚带爬,以更快的速度疾步越过明轻言,冲进南苑院中,对正准备破门而入的护院们大喊一声:“不要闯入,以免惊吓丞相夫人,只管将屋前屋后围个水泄不通,切莫让贼人跑掉。”
闻听他的话,那些护院虽然心生诧异,但还是后退几步,不再强行入内。
而此时屋内,身穿黑衣的云以舒一脸紧张地望着宁上陌,“怎么办?若是他们进来,你的名誉岂不是被毁于一旦?”
宁上陌柳眉紧蹙,总觉得今天是被人盯上了。
云以舒是女子,但她现在却是女扮男装潜入的。此番夜晚黑衣潜入她的房间,秉烛夜谈,倒真真是会落人话柄。
她的名誉倒在其次,“铁娘子”名号甚响,即便是事情传了出去,相信别人也不敢说什么。现在最担心的是云以舒,若是她被抓,那么女扮男装在衙门中做事就会被捅破,到时候再被治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岂不是要被杀头?
不,她决不能让她出事。
宁上陌急中生智,忙对云以舒说道:“快,恢复女儿身。”
说着,便将云以舒拉到身边坐下,要给她梳头。
云以舒不解地问道:“换回女子装扮倒是可以,只是后招怎么办?”
“给你换回女子发型,我先去引开他们,你再逃出去,如此你我才能都得保全。”宁上陌拿起梳子开始给她梳头。
云以舒闻听不由点头,“果然是小宁子,就是足智多谋,如此甚好。”
“你就别夸我了,攒着力气准备突围吧,要知道相府的护院可不是吃素的。”宁上陌说话之间已经给云以舒梳好了头发。
云以舒站起身来,随手拿起身边的黑色面罩想要戴上。却被宁上陌拦住了,“索性棋行险招,不要再戴面罩了。”
“那岂不是要被认出?”云以舒诧异的反问。
宁上陌微微一笑,拿起写字的毛笔,在她脸上点了两下子,然后点头说道:“如此便能遮掩一二。再说谁不知云捕快是男儿身,就算联想到他,你逃脱了又如何能证明?”
云以舒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点头便将黑色面罩揣在怀里,对着宁上陌点点头。
而此时,明轻言也已经走到门前,在外面扬声问道:“娘子,你在里面还好吗?可曾受到歹人的挟制?”
宁上陌对云以舒耳语一番,便走到门口扬声回道:“本公主甚好,今儿私会一江湖朋友,不想惊动了相爷,是我的错。”
说完,她打开门,从容走出。
而云以舒紧随她身后,虽然是夜晚,但是火把通明,照见得分明是一女子。众人不由愕然,原来不是私闯内宅的贼人,而是丞相夫人的江湖女客。
“既是夫人女客,如何这般偷偷摸摸,为夫不反对你结交绿林好汉。”明轻言知道那女子就是云以舒, 也不由为她捏了一把汗,若是她身份露陷,谁也保不住她的性命。
“可我这女客不喜结交官府,才迫不得如此,请相爷勿怪,让她离去。”宁上陌出声请求。
烫手山芋转瞬间扔在他的手上了,明轻言不由暗笑,自家娘子倒是个厉害角色。
明轻言还未回答,不想却有人扬声喊道:“谁知此人不是刺客?不能就这么轻易让她去了。”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拓跋燕灵。
明轻言不由蹙眉,她怎么来了?有她在,只怕事情就麻烦了。
“无碍,既然未伤及我娘子,府中亦未有人受伤,且让她离去,护院严加防护。”明轻言出声说道。
“我正睡得香呢,就听到这边吵闹,听说进了贼人,唬得我已经让珠儿去请博格。未伤人谁知是否失财?道上人惯常手脚不干净。”拓跋燕灵怎么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才不信事态这般简单,即使这是女子,可她为何半夜身穿黑衣来相会,此事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