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还没走啊,真有毅力,她愿意站着就站吧,小环子你告诉她,宫里亥时下钥,可不准她站到那时候,毕竟宫里还有平王在呢,我害怕被人骂要用自家姐妹固宠,还有,今天守宫门的侍卫是谁呀,什么人都往里放,下次刺客混进来怎么办,你告诉李小晚,这种行为必须要引起注意,这可关系到王爷的安危。”
梨微一直以为后宫是李总管管着呢,其实也确实是李总管管着,只不过外命妇觐见李总管不好管,也管不着,他毕竟是奴才,总不能让他招待各位诰命吧,便只有拉玉梨微凑数了。
永安宫外,玉华微听了小环子的转述,脸上清白交加,玉梨微就差指着她鼻子骂她妄图勾引平王了,虽然她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自从玉梨微在乾元殿将她的身份安在了奸生子上后,她在玉家的处境每况愈下。本来安顺郡主被下堂到底是玉家理亏,对她尚算宽容,但自从她奸生子的身份曝光后,玉家对她就轻慢了,恨不得抹去她的存在。
明帝的妃子是不用想了,身份这一关就过不了,只能把目标放在平王身上,只要能得到平王的爱宠,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她会把加诸在她身上的痛十倍百倍地偿还回去。
她自认不比玉梨微差,玉梨微都是残花败柳了,平王玩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腻了吧,不过,她想接近平王,还是要通过玉梨微才有机会,必须忍着!
玉华微和小环子微微一笑,手中一个精致小巧的青底绣麒麟的荷包塞到了小环子手中。
“这位公公,麻烦你和姐姐再传句话,妹妹是诚心悔过想和姐姐道歉的。我们本就是亲骨肉,何必因为误会而彼此敌视反倒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小环子咽口唾沫,食指和中指下意识摸了摸手中的荷包,鼓鼓的、软软的,应该是银票。
小环子很伤心、小环子很痛苦,银票固然吸引人,但给银票的人不对,他不敢收,忍痛将荷包推回去,小环子倒退两步,“太夫人的意思小的都传达完了,玉六小姐请自便吧。”
说完咚咚咚跑了,任凭玉六呼唤也不回头。
“小姐?”旁边侍女突然开口,吓了玉六一跳,瞪她一眼,见四周无人这才松口气,厉声道:“谁准你说话的?”
侍女低下头去,玉六跺了跺脚,转身看着夕阳下金碧辉煌展翅欲飞的永安宫朱红色的百鸟朝凤廊檐,玉六眼中一片晦暗,转身离去。
玉梨微打定主意不见她,她总不能硬闯,这里可是皇宫,不是玉府,不管出了何事,都有老夫人压下去,只能从长计议了。
小环子作为耳报神还是很尽职的,喜滋滋地和梨微炫耀,“奴才刚刚可是坚决抵制了银票的诱惑,没有收玉六小姐的荷包!”
看着小环子昂头挺胸求表扬的傲娇样,梨微忍了又忍还是说道:“其实你可以把荷包收下咱两平分的。”
小环子傻眼了,想到那塞满了银票的荷包手捂胸口泪盈衫,心好痛!
梨微对这件小事没放在心上,玉六碰了次壁就知道她这里不通了,她打得主意梨微多少也能猜出来,左不过又是因为男人。但她显然低估了玉六的决心和毅力。
第二天睁开眼银屏就告诉她玉六小姐在宫外跪了一阵子了,声称要和太夫人负荆请罪,若太夫人不原谅她她就不起来。
梨微烦躁地挠挠头,“守门的侍卫怎么回事,又放她进来了?”
“太夫人,没放进宫来,玉六小姐是在皇宫外跪着呢!”
这才是最要命的,若是跪在永安宫外还好说,反正他们这边也没人来,就算被几个宫人看到了也没事,但跪在皇宫外,不说途经的文武大臣,就是普通百姓虽不敢上前,但远远的观望到了,这流言蜚语也够太夫人受的。
“啊,这个不消停的!”这些人整天出幺蛾子,就不能让她顺顺心吗?
“太夫人我们怎么办?”
“她喜欢跪就让她跪去吧!”
等梨微吃午饭时银屏再次进言,“太夫人,玉六小姐跪了一上午了,宫外围了大批看热闹的百姓,说什么的都有,总之对太夫人的名声不太好啊!”您就见见人吧,这样下去,太夫人本就不好的名声真要臭了。
梨微不满了,“她不是要负荆请罪嘛,那就是她有错在先,我这个受害者不想原谅她怎么就不行了,合着被害的不是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银屏语塞,太夫人这话还挺有道理的,可问题是,群众们不知道啊!
在百姓眼中,太夫人和六小姐是姐妹,是骨肉至亲,不论六小姐犯了什么错,她能不要面子地当众跪下请罪,那太夫人就必须原谅她,不然就是太夫人无情无心无理取闹。
听了银屏的分析,梨微仰天长叹一声,这操蛋的规矩。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不说古代这重礼法的时代,就是现代社会还不是一样。
她和她继母每次打架被指责被教训的永远是她,明明每次都是继母挑起事端没事找事,她只要一反抗就是她的错,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批评教育她,在她面前高高在上,仿佛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就可以尽情地鄙夷她了。
她认识的一位阿姨,父母三个孩子,一男两女,她家里情况最差,女儿还在上大学,然后母亲病了,她父亲非逼着她一个人全掏医药费,她也不是不出钱,三家平分这是最正常的好吧!
可她父亲偏不,明明知道她家庭条件不好,丈夫下岗了,女儿上学正用钱,其余两家却是不差这两个钱,可就压榨这一个女儿,甚至说出没钱让她女儿不要上学好了的话,气得她心绞痛住院了。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心冷了便不太愿意去父母那了,反正每次去都是被骂被挖苦,可只要遇到熟人便全都责难她不孝,仿佛老人逼死了女儿也是应该的,女儿但凡有一点反抗不满就是天大的罪人。
梨微心里憋着一口去,坚决不向恶势力低头,遇到这种道德绑架她才不会傻乎乎地委屈自己迎合旁人呢。
银屏劝不过,只能叹着气出去再打探情况,玉华微也不知是否吃了灵丹妙药,坚持到下午还没晕过去,体力杠杠的,仍然坚挺地跪在宫门前,最后连平王都惊动了,让她派人安抚一二。
安抚个屁!
这么关心小美人,自己上啊!反正对方的目标本来就是你!
“太夫人,您看······”银屏期望地看着梨微,既然平王已经发话了,太夫人总该去了吧。
梨微想了想,指着银屏,“你去找李小晚,让他拨两个侍卫给你,然后到玉家,就说本太夫人的意思,玉家主教女不言,罚银十万两,跪到宣帝陵前去,没我的话不准起来。”
“这,这不太好吧!”毕竟是您父亲,让人晓得了,太夫人这名声真的就没救了。
“我是君他是臣,我说的他就得听着,要怪就怪他自己,当初非要把女儿送进宫,别废话了,快去!”
她不信玉家不知道玉六的打算,一个两个都打量她是傻子啊!
玉家,玉庭松和老夫人亦在讨论玉六和玉梨微。
“娘,六丫头跪到此时二丫头还没有露面,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玉庭松有点不安,主要被玉梨微在乾元殿吓着了,玉梨微这逆女突然嚣张跋扈了,和他以前印象中的胆小怯懦完全不同,他脊背凉飕飕的,总感觉要出事。
玉老夫人没见过玉梨微发威,对玉梨微的认知还停留在她初到玉家时对着她讨好谄媚的小家子气上,闻言睨了玉庭松一眼,没好气道:“能出什么意外,你是她父亲,她敢对你不孝,唾沫星子淹死她。六丫头不错,可惜身份太差,不然送进宫里绝对能有出息,现在只能便宜平王了。”
“既然娘对六丫头如此看好,怎么不留着送进宫?”玉庭松不解。
玉老夫人看着人到中年的玉庭松叹了口气,她这个儿子只一张脸能看,也多亏了这张脸,不然就算她百般算计也没法将他推上家主的位子,毕竟她家族早已没落,手上没有势力,如何斗得过那两个有外家撑腰的贱种。
再扶不起也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玉老夫人只得解释道:“六丫头身份已经改不了了,这样的人就算真能入宫,位份顶天了也就一低等嫔妃了,说不定连低位也混不上,只能做个无名无分的宫人,后位是不用想了,我听说现在的皇后是出身大齐八柱国之首的崔家的嫡女,这样的身份六丫头一个奸生子有什么资格和她斗,倒不如现在送给平王,若能得平王一二眷顾,也可让平王护着玉家。”
玉庭松真没想到自己母亲心这么大,还真打着后位的主意啊。
“有二丫头在平王身边不就够了,她现在正得宠,何必为了六丫头得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