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凤晟毫不客气,“就你这性子,没人害你才有问题了!”冲动蠢钝,最适合挑唆了当枪使。
舅父家的那笔烂账他不想牵扯进去,何况他与萧毓秀也没有多少交情,何必为了她平白树敌。
司凤晟不耐烦了,看都不看一眼受伤的萧毓秀,自顾自吩咐,“你连自己家人都搞不定,还想在澧都?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回家去!”
梨微缩了缩脖子,不知为何,总感觉心虚,好像司凤晟批评的不是萧毓秀而是她。仔细一想,她可不就是连玉家那群人也搞不定嘛,上次被秦征卖了还乐呵呵的给他断后,不能多想,一想没法愉快的生活了。
梨微默默咬袖子,就怕司凤晟嫌弃她。
显然梨微自己想多了,司凤晟压根没往她身上套,看着萧毓秀垂头丧气不吱声,以为听话了,便不再多关注萧毓秀,继续撩拨梨微。
大掌顺着手心往上移。
梨微对萧毓秀却有了感同身受的同情,说来在地窖里萧毓秀就说过她是被人骗出去的,虽然是她自己脑子不好使偏听偏信,但也同时说明她身边魑魅魍魉小人横行,连身边人都不可信,可想而知素日艰难。
到底同甘共苦,萧毓秀关键时刻还帮她争取了逃跑的时间,要不,她帮帮忙?
没办法,谁让她天生就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呢,只要萧毓秀不和她争男人,她还是可以白莲花一次的。
甩开司凤晟,梨微爬到萧毓秀身边,用肩膀撞了撞她,“喂!”
司凤晟不满了,长臂一伸要把梨微拉回来,被梨微一巴掌打掉了,“别闹!”她有正经事呢!
平王殿下额上青筋都出来了。
萧毓秀小心觑了眼司凤晟,再看看梨微浑不在意的轻松,即便如此被下面子,表哥除了脸色不好也没旁的表现,甚至连骂一句都不舍得。
旁观者清,不管她一路上听了多少关于玉梨微的坏话,心里怎么认定她狐媚可恶,却不能否认,表哥对玉梨微真的很好,她似乎真的没机会了……
萧毓秀想到这里又哭了,趴在膝盖上默默流泪,不时挖一眼梨微。
梨微也是受不了她这说来就来的眼泪,又用肩膀碰了碰萧毓秀,“喂,你别哭了,在地窖的时候看着挺正常的,怎么到了这会儿就成哭包了,你哭也没用,我也在马车里,人家不会认为你是被司凤晟占了便宜才哭的,你别想赖上他,有我在没你的份!”
司凤晟脸色稍霁,至少知道吃醋,不错,孺子可教!
萧毓秀泪眼朦胧的看到表哥嘴角的笑,彻底失望了,哭的更大声。
梨微没辙了,她素来不会哄人,不然也不至于和司凤晟历经曲折才在一起,撇撇嘴慢慢挪回了司凤晟身边,嘴角翕动,无声请教,“怎么办?”
司凤晟一点都没忧愁,干脆当成没萧毓秀这个人,紧紧拥着梨微压制住她欲挣扎离开而扭动的身子,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便她哭吧,累了就消停了,我们别管她!”
到底还有点羞耻心,除了一路紧紧拥着梨微没有再做过分的事,梨微便也随他了。
还真让司凤晟说中了,萧毓秀本来等着人哄一哄,谁知两人是铁石心肠,竟然在她哭的时候还故意抱在一起刺激她,让她委屈之余,也觉得没劲闹腾了,一会儿就偃旗息鼓,缩在马车一角忙着画圈圈诅咒玉梨微。
至于为何只诅咒玉梨微一个,当然是柿子捡软的捏喽,她可不敢扯上表哥。
梨微一路都被司凤晟抱着,反应迟钝的她终于在下了马车后发现了司凤晟的不对劲,似乎……他今晚格外紧张她,为何?
梨微想要问清楚,但触及司凤晟眼底的青色和眉间的褶子,思及今晚天一阁的事都压在了他的肩头,回去后要连夜部署吧,只怕又是一个不眠夜,心口隐隐发疼。众人只看到他强势霸道战无败绩的光鲜,谁知司凤晟为此付出的艰辛,他没有人心疼,连个可以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梨微手指绞了绞,蓦地拉住了司凤晟衣角,司凤晟转首,还以为梨微是舍不得他,眼中漾起清浅的笑意,伸手摸了摸梨微脑门,“我明日再来看你。”
“不用,我没事……”咬咬唇,梨微深吸口气还是将心底话说了出来,“天一阁的事你可以往东方渺渺身上查一查,普通迷惑心智的药多是让人迷糊不清,但惑心却能使中毒者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世间能炼此药的并不多,东方渺渺给我的药典上记载着此药是她先研究出来的,就算不是她干的,但她肯定知情。”
出卖了师父后梨微顿觉浑身神清气爽,总算说出来了,憋死她了。
她本来不想将东方渺渺牵扯进来,好歹有几分香火情,但她更不舍得司凤晟为难,明帝将所有事交给司凤晟看着是器重他,可万一他查不出来或者查出来的结果让明帝不满意了怎么办,反正东方渺渺也不无辜,若不是她乱研究毒药又不看好了导致流传出来害人,哪里会有今日之事。
嗯,梨微安慰了自己些些愧疚的心便理所当然的出卖了师父。
司凤晟没想到玉梨微是告诉他这事的,黑眸微眯,司凤晟淡淡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上了马车,他没好意思告诉玉梨微,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打算将此事栽赃到东方渺渺身上的,不然怎么逼出那老狐狸。
此时已是亥时末了,然安侯府依然灯火通明,梨微甫一回府,便被人包围了。
廖蓁蓁只陪着梨微去了玉府,然后半路就被甩下了,所以大家只知道玉府的那段公案,谁知后面又传出天一阁的事,偏玉梨微又被牵扯进去,这下通通不用睡了,一起坐在花厅等消息吧。
小孩子本就觉多,梨微回府时周景璨坐在罗汉椅上头一点一点的,听到动静打着哈欠被吵醒了,看到灯光晕染下玉梨微一身狼狈,价值千金的峦烟香凤尾裙的下摆消失了,望仙髻也散乱成了堕马髻,小眉头再也舒展不开。
轻咳一声,挥手赶走了围着梨微七嘴八舌的下人,仔细观察了一下,见玉梨微虽然形容狼狈,但也就是衣衫略乱,脸色却是红润润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是精神头很好,看来应该没有受到什么磋磨,吊在半空中的小心脏攸的落到实处,长长呼了口气。
老气横秋的皱眉,周景璨背着双手数落梨微,“母亲,你日后还是少去玉府吧!”每次去都要出事,再来几次他指不定被吓出心疾。
梨微哼哼了声,她也不想和玉家那帮人打交道,可又摆脱不掉,如今她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了,而是需要仰人鼻息的降俘,没资本和玉家撕破脸,何况她心里有了顾忌,不想拖累司凤晟和周景璨,看着周景璨眼中的担忧,梨微敷衍的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管这些,好好读书练武才是正道!”
周景璨立马就看出了梨微的心不在焉,却也没拆穿她,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他们也只能过过嘴瘾罢了,根本甩不开玉家。背在身后的手收紧,脸上不动声色,周景璨仰头看着玉梨微,“母亲,天一阁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余人也都瞪大了眼等着梨微解惑,梨微偏偏头,露齿一笑,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困啊,我先睡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说完留下一众等了一晚上就为听八卦的人跑回了自己院子,一头栽到床上滚了个圈便沉沉睡去了。
被玉梨微扔在花厅的众人恨得牙痒手更痒,只能压着心头蠢蠢欲动的好奇悲愤的各回各屋。俱都在心里诅咒玉梨微今晚被噩梦吓醒。
梨微有没有做噩梦暂且不知,有人却是做了噩梦。
萧华竺大晚上的被送到长乐宫,手下人自然不敢擅专,忙一层层往上报,钱嬷嬷收到消息后犹豫了很久还是不知该不该吵醒太后。
最近这段时间太后精神不是很好,经常失眠,传太医看了也都是老生常谈什么气血不畅之类的,开的全都是平安方。
太后被失眠折磨的脾气很是暴躁,不少宫人都被责罚了,今儿太后好不容易睡过去,她若是敢吵醒太后恐怕要触了霉头,虽跟了太后快三十年了,但钱嬷嬷从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再有脸面也是奴才,若是她忘了自己身份,那离死也不远了。
但萧华竺不是普通人,是太后最疼爱的嫡亲侄子。
说实话,太后对明凰郡主是表面的恩宠,但对萧华竺这个侄子却是真的喜爱,除了明帝就数萧华竺了,如今他出事了,钱嬷嬷怕自己若是不及时禀报,会被秋后算账。
简直是左右为难,钱嬷嬷愁的头发多掉了一小把,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办。
却在此时,萧华竺毫不避讳的跑进寝宫里了,大声嚷嚷着,“姑母,姑母,救命啊,救救侄儿……”
钱嬷嬷大惊失色,一时忘了阻拦,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萧华竺跑到了百鸟朝凤帷帐外抹眼泪。
太后本就浅眠,被萧华竺大嗓门一喊,哪里还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