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康的声音沙哑干涩,“我知道你不是她,她是不是真的消失了?”
我靠,难道她的演技就这么差,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和玉梨微的差别?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她呀我呀,你是不是饿过头脑子糊涂了?”梨微真诚地看着周景康,杏眼眨啊眨,以示自己的清白
周景康亦是紧紧盯着梨微,眼神悠远,明显在透过梨微回忆某人。
“你和她最大的不同就在眼睛,你的眼睛很干净,可她的眼睛却藏了太多东西,多到没有我的位子了。”
周景康说话断断续续的,显然饿得不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不管怎么说这位之前也是一代雄主,如今落得这个下场虽然是他自己作死,但梨微是个好人,劝道:“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周景康已经陷入自己的臆想中了,絮絮叨叨着自己和玉梨微的过往。
“可我就是放不下她,明知道那是父皇特意为我准备的坟冢,我也情愿死在她怀里······”
“你有病吧!”还是自虐症,梨微其实多少也猜出点这两位的往事了,如今经过周景康这么一说更确定了。
不得不说,周景康是梨微在古代认识的第一个好男人,对玉梨微来说。
对他其余的女人就是妥妥的渣男了。
“你不懂!”周景康好脾气地笑笑,自然他此时就是想发脾气也没力气,梨微一个手指头都能摁倒他。
这样清澈如秋水氤氲的眼瞳是他很久没见到的了,如果那个代替她活下去的人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也许不是坏事,他和阿梨这一生为名为利为情,没有天真的资格,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不知是不是老天的惩罚。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不想!”梨微回答地斩钉截铁,她最近见多了虐恋情深的男女,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急需要一点心灵鸡汤。
周景康一顿,终于正眼打量梨微了,唇畔微抿,“你和她不一样!”
“废话,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人!”
梨微瞅了眼周景康床头已经凉了的饭菜,很是不解,“你为什么要绝食啊?”
在梨微眼中,竟然有人会拒绝吃饭,这太不可思议了!
“阶下之囚早晚都要是,何必浪费食物呢!”
“那就是你不对了,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你会不会活下去呢,你看周景璨不就活得好好的吗?”梨微不赞同对方的处事方式,还是当过皇帝的呢,看你对玉梨微那么狠心,谁知到了自己身上就胆怯了。
“我和他不一样!”周景康摇摇头,但两天水米未进,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周景璨只是个孩子,且他手中没有兵权,但他不同,明帝不可能让他这么大的威胁存在的。
“是不一样,你还是哥哥呢,连个孩子都不如!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道理都不懂,算了,你还是快死了吧,免得浪费粮食。”
“你······我以为你是来劝我进食的!”周景康好久没有被噎着的感觉了,这位附身在阿梨身上的“东西”还真是奇特。
“谁说的,我是被司凤晟骗来的,我事先都不知道是要来看你,不然我才不来呢!”梨微扁扁嘴,很是嫌弃。
当然嫌弃了,当初就是这家伙的老婆抓了她来,也是这个家伙怂恿玉梨微去刺杀司凤晟的,间接害得她受苦。
梨微素来小心眼,对害过自己的人始终如一地秉持着多年不变的感情——厌恶!
周景康突然笑了,因力竭笑得断断续续的,惨白的脸色却因此有了潮红,梨微怕他出事,万一在自己面前翘辫子了,司凤晟还不得找她算账啊!
“喂,你悠着点,就算要死也等到我走了再死啊,不然司凤晟肯定会找我麻烦的!”
周景康蓦地止住笑,暗淡无神的双眼猛地迸发璀璨的光辉,似乎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你喜欢司凤晟!”
“胡说,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么个东西,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梨微跳脚,梗着脖子大喊。
这厮是不是饿的脑子不好使了,竟然会说出这种笑话!
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她玉梨微会眼缺到看上一个不知道几手的男人了!
周景康定定看着炸毛的梨微,唇边溢出抹苦笑,不再多说了,重新闭眼。
梨微也不想多待,急匆匆走了,出来后看到负手站在原地的司凤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周景康那句话,手脚僵硬,看都不敢看那片浓黑,同手同脚地跑了。
司凤晟微微皱眉,黑眸幽暗,他自然能听到两人在营帐里的谈话,对于玉梨微对他的评价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司凤晟此时的心情很微妙,有种松口气的轻松,却有隐隐带着点委屈,是的,就是委屈,见了鬼了,大概这些日子在军营里带的时间太长了,见到个母的就觉得是天仙了,哼,玉梨微看不上他,他还嫌玉梨微是个三手的呢!
“王爷,周景康松口了!”
围着帐篷的侍卫头头走过来,脸带喜色。
司凤晟点头,大踏步进了帐篷,,围着的侍卫瞬间撤出三丈远。
司凤晟和周景康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第二天,周景康就去世了。
梨微听到消息的时候,头一阵晕厥,心口仿佛压着块大石,有种天地之大再无容身之处的苍凉和孤寂,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混混沌沌中一片白雾,雾中青衣直缀的俊逸男子一步步走远,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追不上。
“醒了醒了!”
梨微睁开眼时,郝仁是真的流泪了,他很后悔认识了玉梨微,这丫头太能折腾了,就不能好好的,每次都让他来承受司凤晟的怒火,悲催的人生,他好后悔下山的时候走了那条小路!
“她走了!”
梨微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郝仁挖挖耳朵,没听清。
梨微双眼发直,愣愣盯着头顶的帷帐。
郝仁却是大吃一惊,揉揉眼再三确定他没眼花,“啊”一声惨叫跑出去了,边跑边喊“玉梨微傻了~”
梨微眨眨眼,擦去眼角的泪水,心里默念“一定要追上他啊!”
然后猛地直起身子,“砰砰”拍着床头,“廖蓁蓁,你想饿死你的救命恩人吗?”
听了郝仁报告的司凤晟赶来时看到的就是梨微一手鸡腿一手鸡翅的造型,糟心地质问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郝仁,“你不是说她脑子坏了吗,那怎么还这么能吃?”
郝仁无语,“脑子坏了也不耽误吃了,没听说过一个词叫‘痴肥’吗?”
司凤晟想想也是,遂又转头,伸出三指在梨微眼前晃,“玉梨微,这是几?”
“五!”
“原来没事,害本王白高兴一场,郝仁你下次再谎报军情就要罚你军棍了!”
司凤晟甩甩衣袖施施然走了。
郝仁挠挠头发,求教廖蓁蓁,“玉梨微都不识数了,怎么司凤晟就能确定她没事?”
廖蓁蓁一脚将人踢出了营帐,她向来不和脑子有问题的人多嘴,只用实际行动让对方闭嘴。
梨微饱餐一顿,郁闷的心情总算好点了,但大概是字玉梨微的身体里,总是不由自主长吁短叹,对月流泪、雪中赏梅这种事更是不定时发生在她身上。
吓得廖蓁蓁又将郝仁拎来,“快,你给她看看,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我靠,简直吓死老娘了,半夜爬起来非拉着老娘赏月,老娘被吹了一晚上冷风差点风寒,你赶紧给我治好!”
梨微闻言翻个白眼,“行了,我脑子没病,有病的是神经,算了,和你们说也不明白,总之我适应段时间就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别碍眼!”
她只是被玉梨微和周景康的事刺激到了,好想好想也有个周景康那样的男朋友啊,再加上受了玉梨微的一点影响,时不时会抽风罢了!
郝仁还是不放心,去找了司凤晟,谁知司凤晟态度更奇怪,“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这种小事以后不要叨扰本王!”
不对啊,司凤晟不是很紧张玉梨微吗,怎么现在漠不关心了?
果然像梨微说的那样,后面她渐渐恢复正常了,廖蓁蓁提着的心放下了,晚上睡觉藏在枕头下的菜刀也扔了。
留下大军驻扎在雍城,平王启程回帝都了。
梨微自然也跟着回去。
但诡异的是,两人都没有见面,一个在前面的马车里,一个在后面的马车里,明明也就几步路的事,可两人愣是一面也没见。
迟钝如郝仁都发现了不对,不过他也不敢多管,就怕做了某人的出气筒。
梨微一路都窝在马车里,不是她使性子,而是在思考一件人生大事。
自从被周景康点破那最后一张窗户纸,梨微没法骗自己了,她似乎可能,好吧她确定她就是喜欢上司凤晟这个变态了!
这么可怕的事梨微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才让自己承认。
认识到这一事实后,梨微蔫了,她真没想到自己会有喜欢上司凤晟的一天,在梨微眼里,司凤晟这人适合做粗大腿,却不适合做男人,因为他的女人注定会伤心。
梨微缩在马车上也是因为不想见到司凤晟那张脸,没错,梨微坚决认定她是因为那张脸才看上司凤晟的。
司凤晟有什么好的,他霸道花心冷清,还是个不知道第几手的男人了,她怎么就会喜欢上他呢,梨微实在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