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并不想见到司凤晟,每次见到他就会让她想起另一个女人,心情不太美妙。
其实太后不是没对司凤晟动过心思,无奈自己养了个不听话的儿子,将司凤晟护得严严实实,让她下不了手。
太后没少扼腕叹息,她一生精明强势,谁知唯一的儿子是个心软的怂包,让她无法将心中憋着的那股气发泄出来。
尤其司凤晟日渐成长为大齐战神之后她更是没法下手了,太后每每思及此事都要吃一粒清心丸才能压下心中的憋屈感,挺着她太后的身份继续作威作福,免得一个不注意去见先帝。
她怕自己会死不瞑目。
司凤晟不是看上了玉梨微吗,好好好,收拾不了司凤晟,她还收拾不了玉梨微了!
“平王,哀家知道你对哀家不满,可你不要忘记,皇贵太妃也是萧家女,你是想让你母妃死后也不得安宁,让她因你蒙羞吗?”
太后声音高昂,说到情动处甚至红了眼眶,怒气不争地看着司凤晟,仿佛看着不听话的孩子,梨微被恶心着了,但又怕司凤晟真的撒下她不管,毕竟事关母族,她记得司凤晟和萧华笙的关系就不错。
梨微眼珠子乱转,一时有些后悔来大齐之前没有好好听银屏的八卦,都忘记了司凤晟和明帝同样出身萧氏了。
现在该怎么办,眼见司凤晟定在原地没动静,而那两个被吓退的小太监察言观色竟然又上来抓人了,梨微猛地拉着司凤晟袖子嚎了一嗓子,“殿下,救命啊!”
她不想被打板子,还要脱掉裤子啊,丢死人了!
这老妖婆绝对是故意的,打板子这是对宫人的惩罚,因宫人本质上也是奴才,所以没有人会想到奴才的尊严和脸面,朝臣女眷就算是犯错了,自有其家族教导,真的惹着了上位者,也不会打板子。
一顿板子下去,闺誉也毁的彻底,不是远嫁到犄角旮旯里就是送到庙里,总之没有好下场的。
因太后提及生母而被搅动心思的司凤晟被梨微一嗓子震得回神,眼神复杂的看了梨微一眼,对上的就是全然依赖的清澈星瞳,心底压抑的灰暗荒凉刹那消散,只余那双晕染着点点星光的温柔眼眸,司凤晟蓦地抬头对上太后。
薄唇轻启,声音清越悠长,带着睥睨之势,“太后严重了,若母妃地下有知,知晓有萧氏族人亡故人伦天理,行此龌龊之事,只怕母妃同一个饶不了他。况我大齐自来推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兄更是身体力行下了罪己诏,若安南侯太夫人所言属实,那萧华竺按律当诛!”
太后瞳孔骤缩,紧盯着司凤晟,隐在云袖下的指甲嵌进手心的肉中,疼痛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司凤晟变了!
以往她每每提及萧氏,司凤晟总会退让,然这次萧氏这个招牌竟不管用了,甚至她能明显感觉到司凤晟身上的阴郁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风朗月的豁达和睥睨天下的强势,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太后蓦地转移视线,有如实质的眼神上下扫射玉梨微,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扫出司凤晟心中的迷瘴。
看到玉梨微那张脸,太后有一瞬的恍惚,倒是真有几分像。
嘴角浮起丝嘲讽,“平王还真是让哀家吃惊,为了一个替身竟能将母家颜面扫地!”言罢不屑的撇开视线,似是多看梨微一眼都脏了眼似的。
司凤晟心头火气,几乎是下意识看向玉梨微,毕竟她就是因这事和他闹着别扭,可别关键时候中了太后的计,当场不管不顾的闹将起来。
御前失宜,不尊两宫,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护不住玉梨微。
若是旁人司凤晟是不必担忧的,可玉梨微这货脑子有点与众不同,且司凤晟不是没见识过被妒忌冲昏了头脑的女人不管不顾的可怕的,遂手掌发力,打算玉梨微一闹就赏她一掌,他动手没关系,说到底可以归为家事,太后也不能拿他怎样。
谁知司凤晟白担忧了,梨微歪头挠挠脸腮,仿佛没有听到太后的挑拨,指着脸色惨白的萧华竺,“臣妇说的都是真的,不信陛下可以去查;当然若是臣妇错了,那也是萧侯爷看璨儿的眼神和他的举动太奇怪!哎,太后也是做母亲的,想必能理解臣妇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吧,臣妇简直恨不得将璨儿拴在裤腰带上,就怕他冷了饿了被坏人欺负了!呜呜,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在臣妇对儿子的维护上,太后不会苛责臣妇吧!”
说吧梨微掩袖哭起来了,气得太后心口砰砰跳,刚要斥责对方满口胡言,谁知玉梨微动作更快,两眼一翻,倒地了!
自然有司凤晟接着,没有摔了。
太后阴测测的看着玉梨微,“来人,宣许案首!”许案首基本等同于她的私人大夫,想装晕,哼,都是哀家年轻时候用剩的招!
司凤晟朝明帝使了个眼色,明帝摸摸鼻子跳出来了,“母后,朕看这事可能是误会,太夫人大概也是爱子心切,误解了江宁侯的用意。江宁侯,你对安南侯只是出于关爱之心,绝无猥亵之意,对吧?”
明帝蓦地盯着萧华竺,这一刻他帝王的威严显露无疑,萧华竺一阵心惊肉跳,噗通一声跪下,诅咒发誓,“臣只是看安南侯小小年纪煞是可爱,臣年纪颇大还没有儿子,所以难免偏爱一两分,绝无玉梨微说得那般龌龊!”
以往皇上都是喊他表弟的,头一次被喊江宁侯,萧华竺知道他这下是捅了马蜂窝了,夹起尾巴不敢作妖,只心里将揭露他的玉梨微恨了个彻底。
太后是什么人,宫斗里的战斗鸡,焉能看不出萧华竺的不对劲,思及刚刚玉梨微的爆料,心下大乱,又被明帝明显的偏袒气着了,指着玉梨微半响说不出话来。
还是明凰郡主给力,经过了哥哥是断袖的惊吓后很快就恢复了,跳出来狠狠挖了一眼躺在司凤晟怀里的玉梨微朝明帝告状,“表哥,就算玉梨微她是爱子心切,可也不能打人吧,您看我的脸,我可没有对安南侯做什么,她凭什么打我?”
“……呃!”明帝语塞,是啊,你凭什么打明凰?
梨微手在司凤晟腰上掐了一下,司凤晟按住她作乱的手,大言不惭道:“你既叫我一声表哥,那表嫂教训你一下也没什么,都是一家人就不要揪着不放了,好了,明儿表哥陪你箱子珠宝,都是南楚那边新鲜的花样,保证澧都你是独一份!”
明凰郡主抓狂了,“什么表嫂,什么一家人,表哥你说甚?”
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刚刚皇帝表哥就说过一次了,她不以为然,但司凤晟亲口说出来又不一样了!
司凤晟淡定的补充完诸人的脑补,“我会娶安南侯太夫人为正妃,她自然是你表嫂了。”
装晕的梨微差点掐死司凤晟,她还没答应呢!
却不敢跳出来反驳,不然擎等着被太后收拾吧!
“不行!”
“不行!”
“不行!”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梨微懵了,太后和明凰郡主反对她倒是没有意外,可,明帝咋也反对啊!
明明,他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友好,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表面对你笑得温和,内里指不定就在算计你呢,她就说一个皇帝怎么可能像二缺!
司凤晟对诸人的反对置若罔闻,一个打横抱起玉梨微,“陛下,臣弟告退!”
“你……”明帝攸的起身,咬牙切齿喊道:“司凤晟,你给朕站住!”
回答他的是越走越快的脚步声。
明凰郡主已经哭得惨兮兮的了,摇着太后的衣摆,“姑母,你要给我做主啊,表哥怎么能这样对我,呜呜,我不活了……”
太后被明凰郡主哭得头疼,没好气的拂袖,“行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说娶谁就娶谁了,哀家不同意,玉梨微就别想进门!”
明凰郡主哭声一顿,忙凑到太后面前讨好卖乖,“我就知道还是姑母最疼我了,姑母,我也不是善妒,若表哥真喜欢那女人,大不了纳进府来好了。可他竟说了‘娶’,这不是将皇室的脸都丢光了吗,大齐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位宗室夫人是个寡妇呢,何况表哥可是一品亲王,是我大齐战神,说出去,其余诸国岂不是要笑死了!”
明凰郡主也不是没脑子的,只她身份贵重,没有几个人需要她的讨好,但真对上需要她讨好的对象,也是毫不逊色的,立马将自己刚刚的哭诉上升到大义凌然的高度了。
太后眼中精光四射,对上明帝微蹙的眉头,沉声说道:“皇上,这事哀家绝不同意,随便皇上心里怎么想哀家,哀家也不能让平王娶一个寡妇,还是亡国之妇!”
“母后严重了,儿臣知道母后对知容虽严厉,但也是一片慈母之心。只知容对母后有些误解,儿臣也是希望知容和母后能好好相处的,母后是知容嫡母,婚事自然都听母后的!”
明帝在这件事上表达了自己对太后的支持。
几人谈话间就将各自的态度确定了,太后很满意,明凰郡主很满意,明帝也挺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萧华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