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将心中的怨恨轻易放下,所以佛主只有一个,明一明白的道理倾城也懂,她能劝说的只有这些,而薛相看起来并不动容。
“只要薛相就此收手,我答应你,既往不咎。”这是明一最大的让步,因为他懂这一切都源自自己那个太过昏庸的父皇。
“如果不呢?”薛相淡然问之,无一丝反悔之意。
明一微微皱眉,取过倾城手中的佩剑,“天下为公,前辈休怪我剑下无情!”
薛相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而他身后的蝶轻脸上依旧有泪,她站到薛相之前,“明一哥,别杀我爷爷,我与爷爷分别多年,他只是一时糊涂……”
倾城立在一旁,她并不多言语,这是临苏的事,是明一该决定的事,她双手环于胸前,抬头望月,只听过了一会儿明一开了口,喊了方云浩上来。
方云浩的步子比之前灵活了许多,看来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了,他跪对明一,“太子殿下,末将对薛相叛逆之事一无所知,还请殿下明察!”
“你的衷心我知道,不然薛相爷不会为你冒险亲自来广陵一趟,如今喊你上来是有件要事要托付给你。”
“请殿下吩咐。”
“护送薛相与薛小姐安全离开广陵,无论去哪里,不许伤他们分毫。”
这是明一的决定,倾城的手臂还未垂下,便先听到了蝶轻的拒绝,“不,我不走,明一哥,说好我们一直在一起的,你说过等皇上从山上回来就娶我的,我不走!”
“轻儿!”薛相拉了拉自己的孙女,“随我走吧,他已经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我们一次,你留下他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蝶轻冲到明一的身畔,她紧紧拉住明一的衣袖,“我不走,我与爹娘分离之时便发誓再也不要与我爱的人分开,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他身侧!”
薛相欲再说什么,但明显蝶轻听不进去分毫,他只有对明一说道:“我薛家只有她一个血脉,你放我走我会带着人攻破广陵,若你能护她无虞,我会放你一命。”
“这场纷争是我们的事,蝶轻是无辜的,我不会牵涉到她,也不会让任何人因此伤害。他日鹿死谁手尚不可知,但若是我赢了,便不会再放过你。”
薛相脸上有些许安慰,对他而言能与复仇齐重的只有他这个孙女的平安,但是他还是略带担忧的看向倾城,“大渝死而复生的公主此时竟站在这里,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这其中到底有何阴谋……”
“相爷且宽心,相爷有难放下的怨恨,我也有不得不报的仇,所以没空与你的孙女争男人。”倾城的话简单直白,但只让薛相宽了心,明一的神色并不好看,而蝶轻的脸色也略有异样。
方云浩示意薛相可以走了,蝶轻追了一步,但薛相笑着阻止了他,他的孙女就该追求自己想要的,而他能补偿的就是成全。
那一夜当城楼之下的大门打开,那辆马车哒哒的远去,薛相的选择很明显,明一要放他一条生路他还是选择站到了对立面。
蝶轻站在明一身后,看着那个站立在城墙边缘的明一一脸忧愁看着远方,她的心中多是不忍,她知道他一定猜到了她并非毫不知情,是她将他的行程告诉了爷爷,才会这么恰巧在他离开临苏的日子里发生叛乱,他却始终没有质问她一句,心底是有愧疚的。
“若没有魅卿,你会不会还会这么护着我……”
比起愧疚,她心底想得更多的是这句话。
“明一哥……”能喊出口的,只有这三个字。
明一转身,对她面色温和,“这一夜你也累了,回将军府休息吧,无论战事如何,我们都不会伤及到你,你也不要左右为难。”
蝶轻还想说什么,但是觉得明一此时并不想再听什么,她望了一眼正在一心挽发的倾城,走到她面前,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先用这个吧,算是一点补偿……”
长发绾作发髻,她并没有接过蝶轻手中的发簪,“行军打仗这发簪太可惜了。”正是此时,青木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递上一根木簪,倾城插进发间,对明一喊了一声,“我去换身行头,待会儿军营主帐见!”
倾城走了,青木紧跟在身后,留下蝶轻呆在那里有些不知所以,而她回头去看时,发现明一也正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笑得有些太过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