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里那么一闹,清城关于这位晋城公主的传言可真为是沸沸扬扬的,有人说她率真,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嫌弃她不够优雅,尤其是较有权势的各世家贵族,对这位公主原本持观望态度的,现在都恨不得避之千里。
但是有一家避不开,清城上下都甚是同情,那就是刑部侍郎曲家,而曲陵夷则成了众公子既羡慕又同情的人,嫉妒他有两位公主抢夺,同情明显晋城公主闹得更欢腾些。
曲家大门的守卫已经不知道拿什么理由来阻止晋城公主了,而白沐青也早就熟门熟路了,提着裙子路转左侧一直走,曲陵夷的书房在这条路的尽头。
在半路,突然出现一侍女,俯身行礼拦住了白沐青的去路,“公主,我家夫人请公主去内院饮茶小坐。”
白沐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终是盼来曲夫人忍不住来找她了,这些日子那曲陵夷虽用尽办法躲她,但是曲大人与曲夫人并未出面一次,她一直在等,今日算是等到了。
白沐青随着那侍女进了内院,对于曲家的庭院布置白沐青一直觉得甚是清幽,这曲夫人的内院更是如此,虽简单但却透着别致。
曲夫人在门外迎接晋城,毕竟她是公主,礼数上曲夫人做得还是特别的细致的。白沐青也收敛了平日里张扬跋扈的姿态,上前扶了一把,却还是忍不住戏弄了一句,“夫人日后可是我婆婆,这么多礼我如何收受。”
曲夫人身子还是有那么一霎的僵硬的,但随即只向侍女使了使眼神,就见侍女悄声退下了,白沐青心中猜想这里这般幽静怕是底下的人早就都被遣出去了。
“不知公主口味,煮了些南岭心翠,请公主进屋品茗。”曲夫人掀起帘子,白沐青先行进了屋子。
“闻着香味不像是陈茶,这时节还能喝得到南岭心翠,看来我今日是占了大便宜了。”白沐青自然早就知道曲夫人是爱茶之人,她其实对茶研究不多,但这南岭心翠价值不菲,她常听大师兄念叨,所以了解一二。
曲夫人提起茶壶,茶一直在小炉子上温着,给白沐青倒了一杯递过去,“南岭有故人,知道我偏爱这些,每年费心给我捎来些罢了,府里简陋,能招待公主的怕也就只有这个。”
白沐青接过杯子,低头闻了闻香气,手一转,将杯中的茶倒在了地上,曲夫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茶水,凑上前又给她斟满一杯,白沐青小口茗了一下,“果真是好茶,只可惜我身子寒,大夫曾交代不能多饮。”
“公主不能多饮却懂得一般人都不知道的饮茶之道,真是天资聪慧。”曲夫人指的饮茶之道是方成沐青将头杯茶倒掉之举,南陵心翠的头杯茶以气味清香口感艰涩著称,懂它之人头杯都是只闻不喝的,可因为它名贵,许多不懂茶道的富人都是舍不得倒了,一起饮下的。
“天资谈不上,只是教我饮此茶的人曾教过我,只取舍才能得精华。”
曲夫人笑了,望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几岁的丫头,目光比之前多了些许温度,“你比你母亲懂得多,懂得深。”
“谢曲姨娘赞许。”白沐青回以一笑,她称呼曲夫人曲姨娘,这是当年母后带着她头一次见曲夫人时教的称呼,那时候曲夫人说使不得,但是母后坚持,而曲夫人便没再推辞,因为她与母后的确情同姐妹,视沐青如己出。
“那一****便觉得青儿不是那样的,可是你得知道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你是不是真的青儿,就算是青儿这些年没见你是否经历什么变了心性,我不敢确定,所以只能等。”曲夫人牵过白沐青的手,“一晃十多年了,谁能想你真的回来了。”
“得亏姨娘拿的是南陵心翠来试探我,若是其他怕是我也不懂了呢。”这是玩笑话,曲夫人知道这是她性子里的淘气幼时她便是这样的,“姨娘,当年是曲伯伯暗中帮忙,我才能被师父带出清城,这份恩情师父一直有叮嘱我要牢记。”
“那一年接到你娘的传信,我和你曲伯伯以为她要带你走,可最后听到的却是你娘火烧寝宫殉情先帝的消息,我以为是假的,可你曲伯伯回来说那一日没有见到你娘……”再提及此事,她的眼中仍然含着泪,同时王府一起长大的姐妹感情向来深厚。
“所以我回来了,我要替我娘讨回当年所有的委屈不甘,让她能真正的安息长眠……”
“青儿!”曲夫人抓着白沐青的手一紧,她自然明白白沐青话里的意思,“你娘当年送你离开就是希望你远离这里的是非,你可千万不能犯傻!”
“姨娘,你与曲伯伯都是当年王府旧人,对他也甚是忠心,但我仍没有瞒着你的意思,这次回来我就是要替我父皇替我娘报仇,也替我大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白沐青知道曲氏夫妇不会出卖她,所以坦诚相告,更重要的是她要他们的帮助。
“青儿,其实皇上……当年的确是皇上辜负了先皇的信任,害你娘殉情而亡,可他不是坏人,他也曾是你娘忠心相待过的人,只是他的野心注定会成为先皇的敌人,但是他绝对没有想过要伤及无辜……”
“野心?因为这两个字害我家破人亡,我如何能够原谅他,他不想伤及无辜,可我的父皇母后却都因他而亡,折磨大哥十几载,他可曾打算放过我们?”
曲夫人紧紧的握着手里这个孩子的手,比幼时大了许多,可却还是那样的脆弱,她曾无数次梦到过今日的情形,她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可她却还是做不出选择帮谁,到底是有养育教诲之恩的主子还是面前这个姐妹至亲的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