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韩歌涛明白前因后果,他反头看向站在一旁直不起腰的小厮,而那小厮已经抖如筛糠,但他也没有体谅,直接上前:“从今往后你不用来了。”
小厮听见这话,双眼瞪圆,还想解释什么,谁知不知从哪处出来两个黑衣男子,直接将小厮拉走了,南菻嫣看这番场面,心里略有疑惑,还以为是药铺家大业大专门雇人来收拾残局,谁知韩歌涛也微微发愣。
因这件事的影响,也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很快就过去了两天,而南菻嫣也在与木冲的相处中慢慢摸出了些许名堂。
木冲抓起药,问起诊来十分生疏,完全不合乎他丰富的药理知识,甚至还能被南菻嫣挑出几处错处出来,但木冲也没有反驳,只是按着南菻嫣的话语去做,让她心生疑惑。
而今日便是第三日,木冲的手法也越发熟练,南菻嫣看他这样,不禁感叹木冲学东西蛮快,但这也侧面证明了木冲并非是一个熟练的大夫,更准确一点说,却是木冲并非是个大夫。
木冲手掌内有老茧,肌肉发达,眼神敞亮凌厉,一看就是常年练武,或者常常上战场之人,为何又要伪装成一个大夫来接近自己呢?
而且韩歌涛对用人这方面非常严谨,断然不会让这样一个看起来满是破绽的男子来药铺,那便是韩歌涛早已清楚木冲身份,故意让木冲前来药铺,那韩歌涛的用意到底何在?
南菻嫣脑里疑惑不断,问诊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木冲见南菻嫣心神不宁,皱了皱眉头,凑了过去,悄声问道:“在想什么?”
听到自己正在想的正主与自己说话,南菻嫣这才回过神,受惊一般蹭的站了起来,见旁人都是一脸疑惑的望向自己,这才不好意思的坐了下去,蹭了蹭鼻尖:“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见南菻嫣也有些愧疚,木冲没有多说,提醒了几句便开始了自己手头的事情。
一天很快过去,大家伙在碧月阁用了膳,便各自回家,南菻嫣见桌上有崔毕宸喜欢的芙蓉鸡,便不客气的打包准备带回去,谁知出了阁门,就被木冲伸手拦住:“菻儿姑娘,在下有要事相谈。”
“要事?”南菻嫣看了看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眸子又转向了木冲真挚的眼神,复又跟他走进了碧月阁,而碧月阁上面仍然摆着一桌酒菜,只是已经发冷,像是准备多时。
木冲看着南菻嫣明显质疑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方才估错了时间,早早的唤店家准备了酒菜,现在看来便是不适合食用了。”
看木冲明显是有事情帮忙的模样,南菻嫣也丝毫不客气:“无碍,你给我打包一只芙蓉鸡即可,我娘喜欢吃。”
看木冲给小二吩咐下去,南菻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吧,找我何事?”
木冲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南菻嫣看,他的眼神太过冲击力,南菻嫣被盯出了一身白毛汗,但还是咬牙死死的撑着,与他对视。
良久,木冲低笑一声,这才开口:“菻儿姑娘小小年纪,但是一身本事,敢问是在哪位高人那修来的学识?”
南菻嫣最烦别人质疑自己的本事,虽然并不是原来的南菻嫣所学,但好歹也是在现代苦学二十来年才得到的本事,她不耐烦的皱眉,抬头,正欲开口,却被木冲给挡住了。
木冲眼底的情绪让南菻嫣看不穿,他缓缓开口:“不要说什么自学之类的话,我不信。”
“我的父亲是做药材生意的,自幼与他,还有他的一些生意来往之人学了一点,再者我对这些极为有兴趣,有天赋,不行吗?”南菻嫣满眼都是傲气,微微把头侧向一边,似是表达了自己此时的不屑。
她见木冲没有说话,心中有些忐忑,复又加了一句:“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南街村问问啊,虽然我与我娘刚到那儿不久,但那里的婶婶们可都把我与我娘给查了个一干二净!”
南菻嫣心中七上八下的,她爹自然不是小小的药材商人,而是南府的家主,但这事可决计不能与木冲说,万一木冲不是什么好人,用她威胁南府怎么办,南府也一定不会管她……
这样想着,南菻嫣也觉着自己与木冲这样说也没多大事,底气都足了几分,把脸扭向木冲那边,直直的看着木冲。
木冲一双眸子幽深,带着审视的目光就那样看着南菻嫣,让南菻嫣的心无端慌乱了几分,半晌,木冲才道:“是嘛,看来菻儿家底实为丰厚,那怎会沦落至此?”
虽然话尖锐了些,但实为不假,也的的确确戳到了南菻嫣的伤心之处,从前的南菻嫣就是因为与母亲太弱,才会被国公府的人扫地出门,从前的南菻嫣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而自己借尸还魂,自然也要给那个南菻嫣一个交代,她一定会凭着自己本事,将自己与娘,堂堂正正的进入国公府!
她眼中崩裂出强烈的恨意,连身边是谁也不在乎,身边像是燃烧起了浓烈的火光,仿佛要将所有的东西灼烧殆尽一般!
木冲看着南菻嫣这副模样,一只手就那样抚上了南菻嫣沾染恨意的眼角,他心中悸动,忍不住开口:“为何如此?”
他没有问关于南菻嫣父亲的事情,而是问南菻嫣为何要如此愤怒,而此时的南菻嫣也没有了说谎的心思,只是摇了摇头,眨眨眼睛,睫毛在木冲手里划过,也抚平了木冲心里那些微的悸动。
两人相视良久,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心思。
南菻嫣从碧月阁出来之时,已是月上树梢。
她手里提着两只芙蓉鸡,慢慢的低头走着,原本木冲说要送她回村,但南菻嫣怕村里的王寡妇那堆人再来烦她,于是拒绝了。
她慢慢走到村口,就见一堆女人围在那儿歇凉,嘴里不知道在唧唧歪歪些什么,老远都听得到王寡妇和其他长舌妇尖锐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