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菻儿,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南菻嫣抬头,却看到母亲一脸纠结与凝重,这让她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母亲,出什么事了?”
崔毕宸放下碗筷,道:“不是什么大事,菻儿你不要紧张。”
接着就把白天遇到老嬷嬷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着她讲述,南菻嫣的脸色越来越差,在听到崔毕宸说道要不回南府去的话时,她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不可能!”想让我主动回那个黑暗的南府继续受欺负?绝不可能!
崔毕宸知道女儿对南府全家都没有好感,怨气也很重,所以她讲述的口吻很温柔,也没有说一定要回去。但她没想到女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心下也有些不快。
她道:“菻儿,我知道你还在怨你父亲没有护着你,但他到底是你的生身父亲,如今他身上不好了,想找你回去,你就算不肯,也不应该这个态度啊!”
南菻嫣无奈——她以为在南街村生活的这些日子已经让崔毕宸舍弃以前的那些天真,却没想到她骨子里那些富家千金的习惯根深蒂固,完全无法改变。
她耐着性子对崔毕宸循循善诱:“母亲,你忘了之前柳姨娘是怎么对带我们的了吗?那个时候父亲在干什么?当时他都无动于衷,现在又怎么可能突然良心发现呢?”
崔毕宸“碰”地一下放下手里的筷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父亲呢!他、他只是被柳姨娘蒙蔽了,怎么可能会真的不管我、我们母女的死活?”
南菻嫣简直被她气到无语:“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呢?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南府根本就不会有盼头了!”
崔毕宸亦是气急败坏,道:“你知道什么!你居然这样说你父亲?你居然这样跟我说话?你、你你、你真是大逆不道!不可理喻!”
到底谁不可理喻啊!
南菻嫣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母亲,我不想跟你争执这些,我只问你,你可曾透露给南府的人我们现今的住址?”
崔毕宸坐在那儿好一会儿,总算是恢复了平静:“没有,我没说。”
南菻嫣心下思忖着:崔毕宸没有主动说出她们的落脚地,但南府的人也不是傻子,不管那个老嬷嬷说的有几分真,他们必然会尾随崔毕宸找到南街村。
要让她相信南菻嫣那个父亲在现在这个时候良心发现,还不如让她相信太阳能打西边出来。
着手找寻她们母女俩的必然是柳姨娘。
南菻嫣开始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让南府的人找到了自己。可仔细一想,她之前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会暴露自己的事?
之前在药铺发生的那些事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十分懊悔自己的得意忘形,如今柳姨娘估计已经找到了她们,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会对崔毕宸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南菻嫣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
她对崔毕宸说:“母亲,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得赶紧走,在柳姨娘的人到来之前离开这里!”
她见崔毕宸没有反应,料想她必然是对南府还抱有希望,于是又安抚道:“母亲,你相信我,我们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也不会走得很远,只要能确定南府的人对我们没有迫害的意思,咱们再回来也可以。”
崔毕宸听到她说要走,想起当初刚从南府出走时吃的苦,脸上露出不甘愿的神色来。
她期期艾艾地说:“菻儿,咱们现在已经被赶出来了,柳姨娘也已经掌握了南府大权,她干嘛还要针对我们呢?咱们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定居,现在又要走……”
南菻嫣心里清楚,对于一贯养尊处优的崔毕宸来说,再一次的奔逃寻路简直会要了她的命,但是如果寻找她们真是柳姨娘的意思,那就说明她还没有成为南府真正的女主人,南菻嫣母女俩是她路上的绊脚石,必须除掉;相反,如果是南侯的意思,那凭柳姨娘现在的权力,在前来寻找的人手里掺杂进自己的人也并非难事,在回去的半路上处理掉她们母女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冒的风险较大……
南菻嫣垂着眼细细想了一遭,又抬头看看崔毕宸,后者一脸希冀地看着她,似乎是在期盼她说一句“不用走”,南菻嫣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知道了,就姑且当作是父亲派人来寻我们的吧。”南菻嫣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起身收拾碗筷:“天色不早了,母亲快去休息吧,我来收拾就好。”
崔毕宸闻言,欣慰地点点头,回房去了。
留南菻嫣一个人默默收拾碗筷,心里打着主意。
柳姨娘的人虽然发现了这里,但应该不会急于采取行动,她还有时间做些准备。
洗掉碗筷,南菻嫣回到自己房间,把门从里面锁死,然后从药箱里拿出一包银针和几个小瓷瓶。
这些有毒的药材除去一些药用的,就是她为了以防万一而备下的武器。
她小心翼翼地将银针一根一根放进调好的毒药里淬毒,然后重新收好。
柳姨娘,南府,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当初那个任你们搓圆捏扁的大小姐,否则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南菻嫣看着隐隐泛着碧绿光芒的银针,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今天离去的木冲。
也不知道他回军营了没有,是否一切安好。
结果直到最后他离开,也没有告诉南菻嫣他为什么对她这么执着。
但如今既然已经桥归桥路归路,那些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是夜,南菻嫣带着对未来的不安和一些不明的思绪沉入梦乡,一夜无梦。